第62章 分化瓦解,何为用臣(求追读!)

在朱由校一波刘备式的表演之后,孙承宗当即刨开心肺,亦是真诚待大明天子。

去他娘的党争!

所有的违心、隐忍、担忧,都滚开吧!

君父如此相求,他若是不拼命保护,还能算人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孙承宗几十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好好好。”

朱由校面露喜色,当即将孙承宗搀扶起来,说道:

“朕今日方知何为社稷肱骨!卿家不避艰险、不计私利,将儒者'天下为公'的气节尽显无遗。

昔年武侯受白帝托孤,尚需先帝三顾草庐;而今辽东烽火未靖,卿却能在党争浊流中守住清名,实乃我大明的擎天白玉柱!“

言罢解下腰间蟠龙玉佩,郑重置于其掌心:“自今日起,卿乃朕腹心之臣,凡九边军务、吏部铨选,卿皆可直奏御前——朕与大明中兴之业,全托付于卿了!“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动人心。

在朱由校一套组合拳下去,孙承宗郑重其事的接过御赐蟠龙玉佩,复而跪伏在地,一双虎目已经哭成泪人,壮硕的身躯啜泣如同小儿,倒是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臣孙承宗,敢不效死!”

“孙卿快快请起。”

能臣贤臣,朱由校都是要用的。

所谓奸臣佞臣,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朱由校也是会用的。

毕竟人都是复杂的,你既可以是忠臣、能臣,也能是贪官。

不同时期的人,想法也是不一样,行为也会不一样。

就像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一片叶子一般,万事万物,都是不断发展的。

就譬如张居正,万历初年的改革家,功绩不必多说,然贪污却也是有明文记载的。

在其改革盐法时,两淮盐商向其子张嗣修行贿 30万两白银,换取盐引配额。

以及张居正死后两年被抄家,据《明神宗实录》载,抄得黄金 2400两、白银 10.7万两,田产 1万顷。

明代首辅正常年俸约 1000石米(折银约 500两),张居正家族财富远超俸禄水平,显然钱财来路不明。

但若是现在有张居正这样的人,朱由校能不用吗?

当然要用!

朱由校的用人准则很简单:贤时则用,不贤则黜。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贪污受贿,只要不太过分,他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但如果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朕就要跟你讲讲《大明律》了。

这是御下之道,亦是帝王权术。

“你且去六部,莫要再左顺门外了。”

孙承宗点头,缓缓起身,正要告辞。

但似乎他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复杂,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这才说道:“陛下,臣下之前听到风闻,诏狱将有变。”

有变?

朱由校眉头微皱。

“何变?”

既然已经彻底站队皇帝,孙承宗也是豁出去了。

“有犯官欲死谏。”

朱由校瞳孔微缩,眼中刹时杀气四溢。

“北镇抚司专管诏狱事务,便是有人要寻死,岂能死成?”

诏狱轮班监视,每监舍配三名狱卒,十二时辰轮值,记录囚犯一举一动。

若囚犯自杀,当值狱卒处杖刑、降级,甚至抵命。

后世,杨涟在诏狱之中想要自杀,尝试吞碎石、撞枷锁、针刺喉部,均被狱卒阻止。

在诏狱,自杀可没那么简单。

孙承宗缓缓说道:“北镇抚司中,未尝没有东林党的人。”

“好啊好啊!”朱由校被气笑了。

这糟心的大明朝。

内阁、科道、六部,地方,甚至连内廷锦衣卫都被外臣渗透了。

这些人,未免把手伸得太长了罢?

朱由校语气渐渐冰冷。

“以死谏君,行逼宫之事,朕是昏君、暴君耶?”

孙承宗闻言,跪伏低头,不敢言语。

朱由校转头看向魏朝,说道:“你去北镇抚司,撤换了三日内值守锦衣卫、狱卒,让魏忠贤换上得体可信的下属。”

魏朝也知晓此事的严重程度。

“奴婢即刻就去!”

若是有官员在诏狱以死明志,再写些什么绝命诗、血书谏言,在东林党人的舆论扩大之下,必定会掀起一股朝堂风暴。

届时,一些不知情的人,必会被煽动。

左顺门外的跪谏,将愈演愈烈。

他好不容易分化瓦解,软硬兼施,即将平息跪谏风波。

没想到他们还有后手!

若不是收服了孙承宗,恐他将会十分被动。

这些贼人,是要逼朕后退一步,杀奸宦,罢方从哲。

不然便要背上暴君之名。

然,杀奸宦,如断臂膀,罢方从哲,似自缚手脚。

他们是要一个傀儡皇帝,而不是一个雄君明主。

呵!

当真是大明的好臣子,朕的好臣子!

...

此刻。

距紫禁城东华门约 1.5公里处的北镇抚司胡同。

诏狱天牢南监。

此处关押着待审官员,每间监牢墙体厚达 1米,无窗,仅铁门上方开一掌宽透气孔。

监牢昏暗,仅靠火把照明,烟雾缭绕。

腐肉、血腥、粪便混合,加入硫磺粉(防瘟疫)后,气味更是刺鼻。

周朝瑞蜷缩在霉烂的草席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新押入的官员被狱卒拖行过道时,铁链刮过石板的刺响混着惨嚎,令他后颈寒毛倒竖。

南监深处忽然爆出一声嘶吼:“陛下!臣等赤心可鉴日月啊!“

尾音尚未落尽,便化作皮肉遭杖击的闷响。

隔壁传来礼科都给事中亓诗教沙哑的冷笑:“今日左顺门血谏,今日诏狱绝命,诸公可算得偿所愿?“

到了被放入诏狱,亓诗教还是镇定自若。

他现在仍旧以为自己背后有人。

有当朝首辅方从哲,有当今陛下!

自己下诏狱,不过是为了平息舆论而已。

等到陛下与方阁老收拾了东林党人之后,他自然得自由,被重用。

是故,便是在诏狱之中,他也有闲情逸致看东林党人的笑话。

“亓诗教,你当真是疯子!”

话音未落,三四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已被掷进对面牢房。

周朝瑞透过透气孔窥见其中一人绯袍残片,分明是都察院云南道御史房可壮,此刻却如破布般瘫在尿渍里,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咕噜~

周朝瑞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原本以为,群臣在左顺门跪谏陛下,他便有救了。

然而,局势的发展,已经彻底失控了。

他周朝瑞可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