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滴血与冰冷的代价

陈默那句“在爬上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李峰爆发的怒火，也将王浩从恐惧的泥沼中惊醒。门外的撞击嘶吼未停，窗外的刮擦声却已近在咫尺！那尖锐物体刮擦水泥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非人的节奏感，一下下，清晰地敲打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操！”李峰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扇布满灰尘、被铁护栏封死的窗户。窗外一片昏黑，只有远处燃烧的建筑投来摇曳不定的、如同鬼火般的红光，勉强勾勒出阳台栏杆扭曲的影子。一个更庞大、更扭曲的黑影，正缓慢地、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感，沿着外墙向上蠕动！

“是…是刚才那种吗？”王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抓起地上那个被自己“污染”的金属底座，又嫌恶地丢开，手忙脚乱地去摸旁边一把折叠椅。

林薇强忍着头晕，强迫自己将感知从门外那三个狂暴的红点，转向窗外的威胁。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广域扫描，而是将意念凝聚成“线”，艰难地刺向窗外那个正在攀爬的存在。

嗡…！

冰冷的、混乱的、带着强烈嗜血欲望的“信号”瞬间冲击她的意识！比门外的更清晰，也更…强壮！同时涌入的，还有怪物体表覆盖着粘稠湿滑物质、以及前端那对闪烁着微弱寒光的、如同镰刀般巨大前肢的模糊“影像”！

“不一样…更大！它有…有镰刀一样的前爪！”林薇急促地喘息着，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快…快到了！”她指向窗户的上半部分。契合度依旧停留在35%，但这次定向感知带来的眩晕感似乎比之前弱了一丝丝，代价是精神的极度疲惫。

那刮擦声，停在了窗沿。一只覆盖着暗褐色几丁质外壳、关节处渗出粘液的巨大节肢，猛地搭上了窗台！紧接着，一张难以形容的、仿佛昆虫和腐烂肉块拼接而成的面孔，贴在了布满灰尘的玻璃上！复眼闪烁着浑浊的红光，口器开合，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带着倒刺的细齿！它巨大的、如同螳螂般的镰刀前肢高高扬起，狠狠砸向玻璃！

哗啦——！！！

玻璃应声碎裂！尖锐的碎片四溅！冰冷的、带着浓烈腐臭的空气瞬间涌入！那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上半身猛地探了进来，镰刀前肢疯狂地劈砍着封窗的、锈迹斑斑的铁栏杆！火星迸溅！

“啊——！！”王浩吓得魂飞魄散，抓起折叠椅就胡乱地朝窗户方向砸去，却砸了个空，只带倒了旁边的垃圾桶。

“耗子！闪开！”李峰怒吼一声，双眼赤红，恐惧和暴怒在这一刻彻底点燃了他的血性！他放弃了顶门，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公牛，猛地冲向窗户！他根本无视了系统那什么“力量凝聚”的提示，全身的力量、速度、以及体育生常年锻炼的本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给老子滚出去！！”

他手中的木椅腿，带着全身冲刺的惯性和肌肉贲张的蛮力，如同一根沉重的攻城槌，精准地、狠狠地捅进了那怪物张开的口器之中！噗嗤！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粘稠的、带着腥臭的暗绿色汁液猛地喷溅出来！

“嘶嘎——！！！”怪物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巨大的复眼瞬间充血！探进来的上半身疯狂扭动，镰刀前肢胡乱地挥舞，刮擦着墙壁和天花板，发出刺耳的噪音！李峰死死抵着捅进怪物嘴里的木棍，巨大的反冲力让他手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木柄！他双脚蹬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怪物往外顶！

就是现在！

一直蛰伏在阴影中的陈默，像一道沉默的闪电动了！在怪物因剧痛而疯狂挣扎、注意力完全被李峰吸引的瞬间，他矮身从李峰侧下方窜出！目标，不是怪物狰狞的头颅，也不是挥舞的镰刀，而是它那因为探身而入、被狭窄窗框和铁栏杆死死卡住的、连接着镰刀前肢的细长关节处！

扳手！沉重的、冰冷的扳手！前端精准地卡入了关节连接处那层看似坚硬、实则相对脆弱的几丁质外壳缝隙！

“这里！”陈默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他双手握紧扳手长柄，全身力量瞬间爆发！不是砸，而是利用杠杆原理，猛地一撬！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枝被硬生生折断的脆响！那怪物的镰刀前肢，连同下面一小段扭曲的肢体，竟被陈默这精准到冷酷的一撬，硬生生从关节连接处撕裂开来！

暗绿色的粘稠血液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腥臭刺鼻！被撬断的镰刀前肢带着一截断肢，“哐当”一声掉在寝室内冰冷的水泥地上，兀自抽搐着！

“嘶——！！！”怪物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尖啸，巨大的痛苦让它猛地向后缩去！李峰抓住机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木棍连同被捅穿的怪物一起往外猛地一推！

噗通！哗啦！

沉重的坠落声和玻璃碎片被带落的声响从窗外传来，紧接着是重物砸在楼下灌木丛里的沉闷撞击，伴随着几声微弱而痛苦的嘶鸣，很快沉寂下去。

寝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李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右手虎口血肉模糊，木棍脱手掉落，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沾满腥臭粘液和鲜血的手，眼神有些发直。王浩瘫软在地，裤裆处一片湿冷，他茫然地看着地上那只还在微微抽搐的、沾满粘液的巨大镰刀断肢。林薇扶着书桌，剧烈地干呕起来，刚才怪物喷溅的粘液有几滴落在她手臂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

陈默缓缓直起身，手中的扳手前端沾满了暗绿色的粘稠血液，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胸口剧烈起伏，镜片上也溅上了几点污迹，遮蔽了后面的眼神。刚才那一撬，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集中力，太阳穴的抽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那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几乎同时在他们四人的脑海中响起，伴随着比之前稍显清晰的提示音：

【协同击杀：普通级威胁-“镰足撕裂者”(异界生物-先锋种幼体)。】

【贡献度评估完成。】

【获得：系统点数 x 2。】(每个成员)

【获得：怪物素材-“镰足撕裂者的腐蚀爪刃”(品质：驳杂) x1。】(此提示只出现在陈默和林薇脑中)

【获得：怪物素材-“镰足撕裂者的污染血液”(微量)(品质：次级) x1。】(此提示出现在四人脑中，但陈默和林薇的信息更详细)

【警告：素材蕴含高度污染性能量，直接接触将导致侵蚀伤害及精神污染风险！】

冰冷的文字在悬浮的界面上滚动。那三点系统点数，比之前的一点显得“丰厚”了许多。但对陈默和林薇来说，那关于“腐蚀爪刃”的提示，以及关于“污染血液”的详细警告，更让他们心头一沉。

“素材？”王浩茫然地看着自己界面上那三点闪烁的点数，又看看地上那截狰狞的断肢，“这…这玩意儿就是素材？”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

“别碰！”林薇强忍着恶心和手臂的灼痛，厉声喝止，声音因虚弱而颤抖，“系统警告了！有污染！会侵蚀！”她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几点迅速扩散开来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的红痕，脸色更加难看。

陈默已经走到了那截断肢前。他蹲下身，没有立刻去碰，而是集中精神，尝试用自己那【基础构装 Lv.0】的能力去“解析”它。

嗡…！

比之前解析扳手强烈十倍的信息流混合着混乱、暴戾的残留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钻进他的大脑！剧痛！剧烈的头痛瞬间炸开！同时涌入的，还有关于这截爪刃的粗略信息：【物品：镰足撕裂者爪刃（断裂）。材质：异化几丁质/未知金属化合物。结构强度：高（断裂处除外）。污染等级：高（活性侵蚀能量/精神污染残留）。可利用点：锋锐刃口（需净化）、部分几丁质外壳（需提纯）。警告：直接接触将导致严重侵蚀伤害及精神冲击！】

“呃啊！”陈默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契合度依旧停留在40%，但这强行解析带来的反噬却如此恐怖。

“默子！”林薇惊呼。

李峰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陈默痛苦的样子和地上那截诡异的断肢，又看看自己流血的手，一股邪火和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妈的！杀了怪物还不够！还得处理这鬼东西？！怎么处理？用手抓吗？那破系统就给三点破点数，有屁用！”他烦躁地一脚踢开旁边散落的垃圾。

王浩看着自己界面上那三点点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点数！系统点数！系统！我要兑换东西！能处理这玩意儿的东西！”他对着脑海中的界面，用意念疯狂地嘶喊。

冰冷的界面微微闪烁，一个极其简陋的、灰扑扑的“兑换列表”在他意识中展开，内容少得可怜：

【基础信息：次级怪物图鉴（残缺）-需点数：1】

【基础信息：常见材料污染初步辨识-需点数：1】

【基础工具：简易隔离手套（一次性）-需点数：2】

【基础工具：初级净化喷剂（微量）-需点数：3】

【状态缓解：轻微体力恢复（10%）-需点数：1】

【状态缓解：轻微精神安抚（10%）-需点数：1】

“手套！净化喷剂！”王浩像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喊道，“有手套！还有喷剂！能处理！”

“多少点？”李峰立刻追问。

“手套两点！喷剂三点！”王浩快速回答。

李峰看了一眼自己界面上的3点，毫不犹豫地用意念选择了兑换：【基础工具：简易隔离手套（一次性）-消耗点数：2】。一阵微弱的白光（也许是幻觉）在他手中闪过，一双看起来极其简陋、像是用厚实橡胶和某种粗糙布料缝合而成的、灰扑扑的手套出现在他手中。

“给我！”李峰一把抓过手套，就要去捡地上那截断肢。

“等等！”林薇忍着头痛和手臂的灼痛，阻止了他，“系统警告有精神污染！你刚才消耗很大，精神状态不稳！”她看向陈默，“默子，你的能力…能处理吗？或者，用点数换喷剂？”她自己的点数只有3点，还在犹豫。

陈默缓过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头痛还在持续。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截爪刃，又看了看李峰手中的简陋手套，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界面角落的3点点数上。他沉默地用意念选择了兑换：【基础工具：初级净化喷剂（微量）-消耗点数：3】。同样微弱的白光闪过，一个巴掌大小、像是廉价塑料喷壶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里面装着小半壶浑浊的、散发着微弱草药和化学药剂混合气味的液体。

他挣扎着站起来，没有去接李峰的手套，而是示意李峰后退。他强忍着头痛和精神的疲惫，再次蹲到那截爪刃前。这一次，他没有尝试解析，而是小心翼翼地、用脚将爪刃踢到相对空旷的地面。他拿起那瓶简陋的净化喷剂，对着爪刃断裂处那不断渗出暗绿色粘液、散发着强烈污染气息的创面，用力按下了喷头！

嗤——！

一股浑浊的液体喷洒在创面上。瞬间，如同冷水浇进滚油！

滋滋滋——！！！

剧烈的反应发生了！暗绿色的粘液疯狂沸腾、冒泡，散发出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腥臭和一股刺鼻的酸味！一股淡淡的、带着怨毒和混乱意念的灰黑色烟雾从反应处升腾而起！陈默离得最近，即使屏住呼吸，那烟雾和强烈的精神污染冲击也让他眼前一黑，头痛骤然加剧，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没有倒下，继续喷洒，直到那小半壶液体耗尽。

烟雾散去。地上那截爪刃的断裂处，原本不断渗出的粘液已经凝固，变成一种暗红色的、类似沥青的硬块，覆盖在创面上。那股强烈的、令人疯狂的精神污染气息，虽然依旧存在，但明显减弱了许多，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令人不适的威胁感。

【污染抑制成功（临时）。素材：“镰足撕裂者的腐蚀爪刃”(品质：驳杂)状态更新：污染活性降低（中度），精神污染残留（轻度）。可进行基础接触（风险：低度侵蚀伤害）。】

冰冷的提示出现在陈默和林薇脑中。陈默看着地上那截被“处理”过的、依旧狰狞的爪刃，又看看手中空空如也的廉价喷壶，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归零的点数。一种巨大的消耗感和依旧存在的风险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三点点数，换来一次风险极大的、勉强成功的素材采集“预处理”。

“这…这就算处理好了？”李峰看着地上那东西，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双简陋的手套，感觉有些荒谬。

王浩看着自己还剩的3点点数（他刚才没敢兑换），又看看地上那截爪刃，再想到门外依旧在疯狂撞击的怪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

“吼——！！！”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嘶吼都更加狂暴、更加充满力量的咆哮，猛地从楼下传来！伴随着沉重的、仿佛巨锤砸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面传来清晰的震动感！

刚刚因为击杀一只怪物而获得喘息和微弱希望的四人，脸色瞬间再次变得惨白。

那只被李峰捅穿、被陈默撬断肢体、最终摔下楼去的“镰足撕裂者”，它的死亡哀嚎和浓烈的血腥味，似乎引来了更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