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囚笼中的喘息与冰冷的点数

一点系统点数。

王浩死死盯着自己脑海中那悬浮界面角落闪烁的、微不足道的“1”。它像一颗冰冷的尘埃，落在被恐惧和门外怪物嘶吼搅得沸腾的意识泥潭里。门外那令人作呕的刮擦声、湿哒哒的撞击声、还有那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充满饥饿的低沉咕噜声，一刻不停地冲击着耳膜，也冲击着他们用床铺和木椅临时搭建起来的脆弱壁垒。每一次撞击，都让抵着门的铁架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管摩擦水泥地的声音刺得人牙酸。

“妈的…没完没了了是吧！”李峰低吼着，肩膀死死顶住自己那张床的铁架，汗水混着灰尘从他额角滑落，小麦色的皮肤绷紧，肌肉因为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他拆下来的木椅腿攥在右手里，指节捏得发白，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眼中燃烧着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破门撑不了多久！”

“峰哥…省点力气…”王浩背靠着冰冷的铁架，声音带着虚脱后的颤抖。他手里那个沉重的金属手办底座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但这点疼痛比起门外那未知的恐怖，简直微不足道。他的系统界面上，那个模糊的漩涡图标（【能量感知与调和 Lv.0】）依旧毫无动静，契合度还是可怜的15.1%。那一点系统点数，孤零零地悬在那里，像是对他无能的嘲讽。“这鬼系统…到底怎么用啊！感知能量？我他妈连自己的心跳都快听不见了！”

他的抱怨在死寂（除了门外的噪音）的寝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一股压抑的烦躁在空气中弥漫。

“闭嘴，耗子！”李峰猛地回头，黑暗中他的眼神像刀子，“有力气抱怨不如想想办法！你那破能力不是感知吗？看看外面那些鬼东西到底什么情况！”

“我…我试了！”王浩委屈又带着点恐惧地反驳，“林薇也试了！那玩意儿…会头疼！像针扎一样！”他下意识地看向林薇的方向。

林薇靠在书桌旁，脸色在窗外透进来的、不知是月光还是远处火光的微弱映照下，苍白得像纸。她闭着眼，眉头紧锁，一只手用力按着太阳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强行聚焦感知门外三个“点”带来的剧烈头痛还未完全消退，像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在她脑髓里搅动。她的系统界面上，那个雷达图样的图标（【广域感知 Lv.0】）边缘微微波动着，契合度停在35%，毫无增长。

“不行…”她睁开眼，声音虚弱但清晰，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痛苦的冷静，“强行集中…精神消耗太大…会直接晕过去。”她瞥了一眼自己界面角落那同样孤零零的“1”点数，又迅速移开目光，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系统提示…信息过载。”她补充道，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窗台上，那盆绿萝又无声地飘落了一片叶子。

“那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李峰的焦躁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用力捶了一下床架，发出沉闷的响声，引来门外更疯狂的撞击回应。“默子！你那玩意儿呢？能造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不？哪怕是根长点的棍子！”

陈默没有回应。他蹲在门边，远离了顶门的位置，整个人几乎融进角落的阴影里。那把沉重的扳手依旧紧紧握在他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他的目光透过镜片，死死盯着那不断震颤的门板下方缝隙，那里正有丝丝缕缕的、带着浓烈腐臭和血腥的暗红色粘稠液体渗进来，在地面上蜿蜒出令人作呕的痕迹。

他的系统界面安静地悬浮着。那个齿轮与螺丝的图标（【基础构装 Lv.0】）下方，简陋的扫描轮廓正对着地上渗入的粘液。一行模糊的提示跳动着：【未知生物体液样本（次级）。成分：高度腐败有机物、未知活性酶、微弱异种能量（混沌属性）。警告：具有高度污染性及微弱腐蚀性。接触风险：高。可利用性：极低（需专业净化处理）。】

他没有去看那一点系统点数。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脑海中冰冷的提示和眼前的危机上。他尝试按照提示，将意念集中在手中的扳手上，去“解析”它的“结构”与“可利用点”。

嗡…

一种奇异的、冰冷的触电感顺着扳手蔓延到他的指尖，再流入大脑。瞬间，扳手的物理结构——碳钢的分子排列、重心分布、杠杆支点的最佳位置、甚至表面细微的磨损凹痕——以一种超越视觉的、抽象而精确的“蓝图”形式，清晰地投射在他的意识里！同时涌入的，还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拆解”或“组合”它的冲动！但这冲动带来的，是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

“呃！”陈默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解析带来的信息流和头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猛地抽回意念，大口喘息。契合度依旧是40%，纹丝不动。代价，是实实在在的痛。

“默子？”林薇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声音带着关切。

陈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头痛，将注意力转向门轴的位置。刚才他利用杠杆原理强行扳紧门轴的记忆清晰无比。他再次靠近门边，无视了渗入的粘液几乎要碰到他的鞋尖。他蹲下身，手指在冰冷的金属门轴和粗糙的门框上快速摸索，结合刚才脑中那短暂的“结构解析”体验，寻找着更稳固的支撑点。他尝试将扳手卡入一个新的缝隙。

就在这时！

“啊——！！救命！不要过来！！”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皮肉和啃噬骨头的黏腻声响！

这声音如此之近，仿佛就在他们窗下！

王浩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金属底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李峰顶门的动作也僵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林薇猛地捂住嘴，强压下涌到喉头的酸水，脸色惨白如死人。连陈默摸索的动作都停滞了。

门外的撞击和嘶吼，因为这近在咫尺的杀戮盛宴，似乎更加兴奋和狂暴起来！撞击的频率陡然加快！

“砰！砰！砰！”

抵门的铁架床被撞得向后滑动了几厘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峰被巨大的力量推得踉跄后退一步！

“顶住！！”李峰目眦欲裂，爆发出全身力量，用肩膀死死抵住，脚掌蹬地，硬生生将床架又推了回去！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

“不行了…顶不住了…”王浩带着哭腔，绝望地看着那被撞得不断晃动的床架和门板，“它们…它们会进来的！我们会死的！像楼下那个一样！”巨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那一点系统点数在他意识里疯狂闪烁，却带不来丝毫安全感。他下意识地按照系统最初的提示，将全部混乱的意念投向那个模糊的漩涡图标——“能量流！能量流！给我出来啊！”

嗡…！

这一次，不再是头痛。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滑腻的“感觉”，像一条细小的毒蛇，猛地从他意识的某个角落钻了出来！它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自己！来自他体内沸腾的、名为“恐惧”的情绪本身！这股冰冷滑腻的感觉瞬间缠绕上他手中掉落的那个金属底座！

【对‘恐惧能量流’产生初步共鸣！契合度+0.5%！】

【尝试调和失败…目标物（金属底座）无法承载混沌情绪能量…】

冰冷的提示在王浩脑中闪过，他甚至来不及理解。只见被他意念短暂接触过的金属底座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如同霉菌般的诡异物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和腐烂气息的怪味弥漫开来！

“耗子！你干了什么？！”李峰离得最近，闻到那怪味，又惊又怒地吼道。

“我…我不知道！”王浩看着那变得诡异的手办底座，吓得连连后退，仿佛那是什么瘟疫源头。“系统…是系统让我做的！它…它吸了我的‘害怕’！”

林薇也看到了那金属底座的异变，瞳孔一缩。她强忍着精神的不适，再次尝试将感知集中，这一次目标不是门外数量庞大的威胁，而是那个被王浩“污染”的金属底座。

嗡…！

微弱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但比之前好一些。她“看”到了！那金属底座上覆盖的灰白色物质，散发着一种冰冷、混乱、带着微弱侵蚀性的能量波动！和她之前感知到的门外怪物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那东西…有污染性！别碰！”林薇急促地警告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

李峰看着那诡异的底座，又看看门外疯狂撞击的怪物，再看看几乎虚脱的王浩、脸色苍白的林薇和沉默不语的陈默，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

“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一点破点数有屁用！能力用不出来，门要破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他的低吼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绝望的暴怒。那一点系统点数在他意识里闪烁着，此刻更像是一种无情的嘲弄。

就在这压抑和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四人压垮的瞬间——

一直沉默地蹲在门边的陈默，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投向窗户！他手中的扳手微微调整了角度，指向了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外！

“外面…有东西…”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在…爬上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物体刮擦着水泥外墙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一下一下地，敲打在406寝室的窗沿上！

嘶——啦——嘶——啦——

那声音，比门外的刮擦声更加冰冷，更加…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