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探天命阵,傀儡惊魂

诗曰:幽夜潜行天命疆,寒星冷月照昏黄。

傀儡列阵森如鬼,暗影潜形诡似狼。

迷雾重重迷眼目,机关处处断心肠。

惊魂未定风声起,险象环生探秘忙。

次日卯时三刻,林墨站在隐庐青石板前,看影无痕的玄色大氅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冷七立在左侧,腰间铁匣压得腰带下沉两寸——那是傀儡师惯常的行头,林墨前夜在影阁典籍里见过。

“走。”影无痕话音未落,冷七已当先跨出门槛。

林墨垂眸跟上,余光瞥见冷七袖中露出半截青铜机括,在晨光里泛着冷意——果真是傀儡师的控弦器。

荒野上的晨雾未散,枯草擦过林墨的裤脚,带着露水的凉意。

他踩着冷七留在泥地上的靴印,忽然踉跄一步:“劳驾,鞋里进了石子。”

影无痕脚步未停,只淡淡应了声。

林墨弯腰时,指尖迅速探入腰带夹层,摸出个拇指大的瓷瓶——赵婆婆塞给他的“避傀香”,说这香能乱傀儡的灵识。

他背对着两人,用指甲挑开瓶塞,借整理裤脚的动作将香点燃,火星子刚窜起便被他用掌心拢住,青烟顺着指缝散进风里。

“好了。”林墨直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裤腿。

冷七回头看他,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尖,在他腰间停留片刻,又移开了。

天命阵遗址比地图上画的更荒凉。

断墙残碑间爬满青黑色的符文,有些地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有些却亮得刺眼,像被人刻意擦拭过。

林墨刚踏过门槛,鼻尖便窜进股腐木混着铁锈的气味,直往天灵盖里钻——是傀儡身上的尸油味,他在石殿见过类似的。

“用命钥。”影无痕站在他身侧,声音像浸了水的古玉,“它该认这里的主。”

他早料到影无痕会让他当“钥匙”,可真正要掏命钥时,掌心还是沁出冷汗。

玉牌刚从怀里摸出,便在他指尖震颤起来,龙纹上的幽蓝突然变作炽白,像活了条小蛇。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

林墨本能地攥紧命钥,下落时后腰撞在石壁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影无痕却像片羽毛,落地时大氅翻卷,连衣角都没乱。

冷七更干脆,落地瞬间甩出三枚青铜钉,钉进头顶的岩壁,整个人悬在半空,控弦器在掌心转了个圈——显然早料到会有陷阱。

“好手段。”影无痕抬头看了眼坍塌的入口,又扫过密室四壁。

林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后颈登时起了层鸡皮疙瘩——密室四周立着三十余具傀儡,裹着褪色的锦袍,眼窝里嵌着的夜明珠泛着幽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冷七落地时靴跟碾碎了块碎石。

最前排的傀儡突然动了,关节处发出枯木断裂的声响。

林墨摸向袖中醒神针的手顿住——那些傀儡的动作太流畅,不像是普通机关。

“退。”冷七低喝一声,袖中控弦器弹出七根银丝。

林墨瞳孔微缩——银丝末端竟系着三具更小的傀儡,木胎刷着红漆,正摇摇晃晃挡在冷七身前。

他这才明白冷七为何总盯着他腰间——刚才点燃的避傀香,此刻正从他腰带散出若有若无的甜香,那三具红傀儡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开石门。”影无痕指向密室尽头的青铜门,门上刻着和命钥一样的龙纹,只是缺了尾巴。

冷七的傀儡刚触及门环,最边上的一具木乃伊傀儡突然暴起,枯槁的手臂擦着冷七脖颈划过,在石壁上留下五道深痕。

“小心!”林墨扑过去,表面是拉冷七,实则指尖在他肩胛穴一刺——醒神针入肉半分,冷七的控弦器登时松了半寸。

那具傀儡转而扑向林墨,他侧身避开,却故意让衣袖被划开道口子:“冷兄的傀儡,怕是被这古阵夺了灵识!”

冷七捂住肩膀,林墨却注意到,被避傀香熏过的几具傀儡已经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而没沾到香气的仍在逼近。

他不动声色地往角落退了两步,避傀香的青烟正顺着气流往傀儡群里钻。

“够了。”影无痕突然抬手。

所有傀儡的动作戛然而止,像被人掐断了线。

林墨这才发现,影无痕的玉牌不知何时握在掌心,和命钥一样的纹路,此刻正泛着和傀儡眼窝相同的幽绿。

主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墨跟着影无痕走进去,脚底下的青石板刻满星图,中央有个凹进去的槽——和命钥的形状分毫不差。

“放进去。”影无痕说。

林墨的手指刚松开命钥,玉牌便“嗡”地一声飞了出去,精准嵌进石槽。

整座遗迹开始震动,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有个沙哑的声音从地底升起,像无数人同时说话:“命钥归位,轮回重启……”

林墨想冲过去拔命钥,手腕却被影无痕扣住。

影无痕的力气大得惊人,指节几乎要掐进他骨头里:“林公子,你比我们想得更重要。”

“重要?”林墨盯着影无痕身后——主殿角落的碎石堆里,半块染血的玉牌闪着微光。

他认得那纹路,是“风尘客”的暗号。

昨夜他在茅厕写的“速撤”,难道没传出去?

震动突然停了。

冷七捂着胳膊走过来,控弦器上还滴着血。

影无痕松开林墨,转身走向石槽,玄色大氅扫过地面,带起的风掀开了那块玉牌——背面赫然刻着“局中局”三个小字。

林墨喉间发苦。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人,此刻才发现,这局里的棋子,远不止他一个。

回程时,影无痕骑马走在前头,冷七落在最后。

林墨攥着怀里的避傀香瓶,能摸到瓶身还留着余温。

他望着天边将落的夕阳,故意踉跄了下,伸手扶住马颈:“影首座,在下今日受了惊吓,怕是走不动了。”

影无痕勒住马,侧头看他。

林墨注意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却又很快隐去:“白九在影阁备了药汤。”

林墨垂眸应了,余光瞥见冷七正盯着他腰间的香瓶。

他突然咳嗽起来,指节抵着唇,指缝间漏出半声轻笑——白九的药汤?

正好,他正需要点“药”,来算算这局里,到底谁在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