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长安烬

【卷首·墟生】

新生的长安城在灰烬中矗立,檐角却无风铃。

裴十七的残魂附在朱雀大街的界碑上,看那些重建的屋舍——木料是从终南山腐尸中刨出的龙骨,瓦片是蛇冠熔铸的青鳞。更诡异的是每个工匠的左手小指都缠着红线,线头隐入地缝,像在给地底的什么东西供血。

“袁公...这便是你赌的人心?“她触到界碑上的余温,忽听得一声婴儿啼哭——那声音竟从三百年前传来。

【第一幕·骨局】

陆昭站在重建的缉妖司废墟上,胸口八卦疤已凝成青铜罗盘。

盘面映出地脉深处的景象:女皇的尸身被九条青铜锁链缠在龙尸心脏处,每断一链,长安城便有一坊的工匠暴毙。

“陛下好算计。“他割破手腕,血滴在罗盘上,“用生魂养锁链,三百年后还要...“

话音未落,地砖突然翻涌如浪。三百根红线破土而出,末端系着当年饲影案的死者残肢——每根断指都刻着“天授“的殄文!

冰棺玄奘的虚影浮现在血雾中:“速去大慈恩寺!无字碑下的《兰陵王》全谱要现世了!“

【第二幕·碑谶】

大慈恩寺的地宫藏着九重棺椁。

李淳一掀开最后一层棺盖时,里面不是佛骨,而是三百张人皮缝成的长卷。每张皮上都刺着《兰陵王》的残句,拼合处用蓝血写着批注:

“景龙三年七月初七,袁天罡剜心前夜,与女皇对弈九局,八输一胜。胜局曰:三百年后,必有人焚城破冠,此局赠之。“

当他触摸到“焚城“二字时,人皮突然暴起缠住他脖颈。地宫四壁渗出蓝雾,雾中浮现袁天罡与女皇的最后对弈——

女皇落子斩断龙脉,袁天罡却将断脉引入地底:“陛下可知,龙死地活?三百年后地火焚城时,便是新龙生天日!“

【第三幕·烬变】

裴十七的残魂被吸入重建的终南山。

山体内部中空如鼎,鼎中沸腾着蓝血。九盏蛇冠悬浮在血雾中,每盏都映着长安城的某个角落——西市赌坊的骰子变成人眼,东市酒楼的幌子化作蛇信。

“这才是真正的饲影术...“她看见鼎底沉着自己的尸骸,心口插着半截烛芯,“用整座城炼一副肉身!“

袁天罡的残魂突然从烛芯钻出:“痴儿,现在可愿做那最后一把火?“

鼎壁浮现三百年前的画面:女皇将蛇冠扣在袁天罡头顶,而他反手将烛芯刺入自己心口:“臣这一局,要烧三百年!“

【第四幕·双劫】

陆昭的罗盘炸裂时,长安城开始坍缩。

每坍一坊,就有一盏蛇冠坠入地缝。冰棺玄奘的佛珠串突然崩断,舍利化作金针刺向女皇尸身:“贞观年的债,该用贞观年的法子还!“

女皇的尸身突然睁眼,蛇冠上的“天授“二字裂成血口:“玄奘,你当年偷换本宫的续命灯油时,可想过今日?“

九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缠住玄奘的金身。裴十七的残魂从鼎中冲出,手中烛芯燃起蓝焰:“三百年火候已足,陛下该涅槃了!“

【终幕·烬生】

蓝焰吞没长安城时,地底传来龙吟。

新生的青龙破土而出,额间嵌着袁天罡的八卦镜。镜中映出三百年前的终南山——袁天罡剜心的血渗入地脉,化作今日龙魂。

“原来新龙是...“陆昭的罗盘彻底碎裂,化作鳞片附上龙身。

裴十七的残魂站在龙角上,看着灰烬中浮出真正的长安舆图。女皇的尖笑从地底传来:“爱卿可知,龙生双角便是劫?“

龙角突然裂开,里面冰封着个穿现代衣装的少年——正是曾在龙鳞幻象中出现的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