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的子宫在尖叫。
不是比喻。她腹中那个青铜胚胎正发出高频震荡，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球形大厅里回荡着诡异的共鸣声，悬挂在青铜树上的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淡黄色防腐液像暴雨般倾泻而下。
“妈妈。“
“妈妈。“
“妈妈。“
上百个“萧云瑾“从破碎的舱体里爬出来。他们有的还是婴儿，有的已是少年，裸露的皮肤上全都布满电子回路般的蓝光纹路。最恐怖的是——他们的脐带还连在青铜树上，像一群被拴着的恶鬼。
沈清棠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主控台。金属台面突然亮起，浮现出全息键盘和一块泛着冷光的屏幕。
「身份验证通过」
「操作员：沈清棠（原始基因提供者）」
「系统状态：实验体暴走第1023次轮回」
轮回？！
她手指发抖地点开日志记录，最新一条写着：
「解决方案：销毁T-307所有克隆体，包括现任帝王」
“不可能……“沈清棠猛地抬头。
那些“萧云瑾“已经围了过来。最前面的少年版皇帝歪着头，灰白眼球里闪过数据流：“妈妈又要杀我们吗？“
他的脐带突然刺入主控台，屏幕画面立刻变成监控视频——
21世纪实验室里，穿防护服的“沈清棠“正把注射器扎进婴儿后颈。
婴儿撕心裂肺地哭嚎，小小的身体上浮现出青铜色血管。
“第一次是注射。“
又一个青年版皇帝开口，他的声带似乎损坏了，声音像老式收音机般沙哑：“第二次是电击。“
监控画面切换：另一个“沈清棠“将电极贴在孩子太阳穴上。
“第三次是活剖。“
这次是婴儿版皇帝在说话，他肚皮上还留着Y形缝合线。
画面变成手术台上一具被开膛的孩童尸体，脏器被取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而执刀人——
还是“沈清棠“！
沈清棠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胃里翻江倒海。
“不是我……“她拼命摇头，“我从来没……“
“1023次轮回。“少年皇帝冰凉的手指抚上她脸颊，“每次都是妈妈亲手开始实验，又亲手销毁我们。“
他的指尖突然变形成手术刀，抵住沈清棠隆起的腹部：“这次轮到妈妈当实验体了。“
“叮！终极防御协议启动。“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沈清棠腹部剧痛——青铜胚胎伸出无数金属丝，像防护罩般裹住她全身！少年皇帝的手术刀砍在金属丝上，迸出一串火花。
「警告：子宫载体受损」
「建议立即执行净化程序」
沈清棠眼前弹出两个血红选项：
[A]销毁所有实验体（成功率87%）
[B]接纳共生（宿主基因将不可逆污染）
她的手悬在半空，突然听见一声嘶吼：“别碰那个屏幕！“
是萧云瑾！
真正的皇帝浑身是血地冲进大厅，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夜九枭。少年皇帝们齐刷刷转头，脐带像毒蛇般昂起——
“陛下小心！“
沈清棠的警告还是晚了。
三条脐带同时贯穿萧云瑾的胸膛，鲜血喷溅在主控台上。诡异的是，那些血一接触金属就变成蓝色，屏幕上的选项突然扭曲，跳出第三个隐藏选项：
[C]记忆重置（需帝王心头血）
“原来如此……“夜九枭突然大笑，“陛下，您才是真正的'钥匙'！“
他铁扇一挥割开自己手掌，将血甩向青铜树。血滴在半空就被无数脐带争抢吞噬，趁这空隙，萧云瑾扑到沈清棠身边，染血的手抓住她手腕：
“选C。“
“可这写着记忆重置……“
“就是字面意思。“皇帝咳着血，“重置所有实验体的记忆，让他们忘记对你的仇恨。“
沈清棠看向那些“萧云瑾“。少年版正贪婪地舔舐皇帝的血，婴儿版在啃食自己的脐带，青年版用变形的声带哼着摇篮曲……
这些都是失败的实验体。
是被她——或者说是被无数个“沈清棠“折磨疯的克隆人。
手指颤抖着按下C选项的瞬间，整个大厅突然剧烈震动！
沈清棠的记忆炸开了。
她看见永昌元年，第一个穿越而来的自己将青铜树种进太医院地底；
她看见永昌七年，第一百个自己哭着把手术刀插进少年皇帝的心脏；
她看见三天前，第一千零二十三个自己站在实验室里，亲手点燃了那桶乙醇……
原来根本没有巧合。
每一次穿越都是她自己设计的！
“清棠！“萧云瑾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看上面！“
青铜树顶端的培养舱正在融化，露出里面水晶般的巨大脑组织。那东西表面布满血管，每根血管都连接着一个“萧云瑾“的脐带。
“集体意识中枢。“夜九枭吹了个口哨，“怪不得能轮回这么多次~“
沈清棠腹中的青铜胚胎突然剧烈抽搐。她痛得蜷缩起来，感觉有东西正顺着脐带往子宫里钻——
是那些记忆！
是所有轮回中“沈清棠“对实验体做的事！
“啊——！“
她惨叫出声的刹那，萧云瑾做了件疯狂的事——
他抓住贯穿自己胸膛的脐带，狠狠往外一扯！
血肉撕裂声中，皇帝将自己的心脏拽了出来！
那颗心脏在半空就化作蓝色晶体，不偏不倚砸中青铜树顶端的大脑。水晶脑组织瞬间布满裂纹，所有“萧云瑾“同时捂住头哀嚎！
“现在！“皇帝倒在血泊里大吼，“重置记忆！“
沈清棠忍着剧痛拍下确认键。
主控台射出刺目蓝光，像扫描仪般扫过整个大厅。被蓝光扫到的“萧云瑾“们一个接一个融化，变成蓝色液体流回培养舱。
最后消失的是那个少年皇帝。
他在溶解前突然对沈清棠笑了：“下次轮回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