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处逢生
- 无尽海之我有万物合成台
- 九点半猝死
- 3324字
- 2025-05-15 21:10:20
顾舟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痂皮里。
识海里的青铜方台正发出蜂鸣,源质金粒顺着他的血管往方台涌,像被火舌舔舐的金粉,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源质消耗完毕。“方台的提示音比海妖的嘶吼更清晰。
他睁开眼时,掌心多了个拇指粗的琉璃瓶。
瓶身流转着潮汐般的金光,凑近能听见细微的浪涛声,这是合成台给出的新造物,系统提示里的“潮汐魔药“。
“顾舟!“小梅的尖叫穿透血雾。
最近的那只海妖已经甩脱林虎的短刀,碗口粗的触须裹着黏液扫来,离他后颈只剩半尺。
顾舟拧开瓶塞的手稳得反常。
穿越前做化学实验时,他曾在爆炸边缘换过反应釜的密封环,此刻的心跳竟比那时还平稳。
他仰头灌下魔药,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进胃里,像吞下一团活的海火。
下一秒,他的皮肤泛起淡蓝色微光。
海妖的触须抽在他肩头,黏滑的腐蚀液刚碰到光膜就滋滋作响,竟没能渗进去半分。
顾舟被抽得撞在船舷上,却借着这股力道翻身跃上海妖的背鳍。
他的指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不是疼痛,是力量在撑大骨缝,像幼鲸破壳时挣开的胎膜。
“老林!“他吼了一嗓子。
林虎正捂着胸口的船钉,鲜血从指缝里往外冒,听见声音猛地抬头。
顾舟看见老采珠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光,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第二只海妖的尾鳍拍向船尾。
顾舟踩着第一只海妖的脊背跃过去,在尾鳍即将砸下的瞬间攥紧拳头。
这一拳他没用巧劲,纯粹是魔药催生的蛮力,骨节擦过尾鳍表面的鳞片,火星子溅了他一脸,尾鳍竟被生生砸出个凹坑。
海妖发出尖啸,黏液喷得他满脸都是。
顾舟抹了把脸,发现黏液落在光膜上就凝成了晶砂,簌簌往下掉。
他突然想起合成台的提示里有“短时间免疫部分攻击“的字样,原来指的是这个!
“李叔!“他转身冲向第三只海妖,“舵轮不用修了!
把船锚砍断!“李叔正跪在甲板上够短刀,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布满老茧的手抓住断木柄,像抓住救命绳。
战斗的节奏开始倾斜。
顾舟的动作越来越快,光膜随着他的移动拉出淡蓝残影。
海妖的触须抽在他身上只留下白印,尾鳍砸来他就借力翻跃,反将海妖的眼睛抠出、鳞片扯落。
那些被他撕碎的伤口里涌出更多源质金粒,在阳光下像撒落的星屑。
“退了!“小梅突然喊。
最后那只海妖被顾舟踩住脑袋,尾鳍拍打着海水向后缩。
它的触须在船舷上划出深痕,却始终不敢再往前半步。
顾舟喘着粗气松开手。
魔药带来的力量正在消退,他能感觉到光膜像退潮的海水般从指尖开始消散,肌肉酸痛如灌了铅。
但他不敢松懈,直到看见三只海妖都没入深海,只剩翻涌的血沫在船边打转。
“顾...顾小子?“林虎的声音带着颤。
老采珠人不知何时撑起了身子,短刀还攥在手里,却没了刚才的狠劲。
他盯着顾舟泛白的指节,盯着他肩头那道被触须抽出来的红印,刚才那一下足以把人撕成两截。
小梅的粟米袋掉在脚边。
她堵船缝的手还在滴血,此刻却忘了去按,只瞪着顾舟,眼睛亮得像刚捞起的夜明珠。
李叔的断木柄“当啷“掉在舵轮旁,他蹲下去捡,却又直起腰,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
船外的浪声突然清晰起来。
顾舟扶着船舷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浸透了粗布短衫。
他望着掌心逐渐淡去的光痕,听见合成台在识海里轻轻嗡鸣,像在提醒什么。
林虎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甲板上。
顾舟猛地抬头,正撞进老采珠人探究的眼神里。
那眼神里有疑惑,有后怕,还有一丝期待?
“先...先处理伤口。“顾舟扯下衣角,声音哑得像砂纸。
他走向林虎时,能感觉到三双眼睛都黏在他后背上,烫得他后颈发紧。
海浪拍打着船底,龙骨还在发出细微的呻吟。
但这一次,不再是垂死的哀鸣。
船板上的血渍被海风卷着咸腥气,混着林虎咳嗽时溢出的铁锈味,在顾舟鼻端萦绕不去。
他蹲在老采珠人跟前,指尖刚触到对方肋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就被林虎粗糙的手掌按住手腕。
“先...先给小梅。“林虎咧了咧嘴,血沫顺着皲裂的唇角淌到下巴,“那丫头方才堵船缝时,木刺扎进掌心了。“
顾舟抬头,正撞进小梅的视线里。
她蜷在船舷边,粟米袋倒扣在脚边,金黄的粟米滚到血滩里,像撒在红绸上的星子。
此刻她正用另一只手攥着受伤的手掌,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粟米上,染成暗红的斑点。
见顾舟望过来,她立刻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不疼的,真的。“
李叔突然在船尾发出闷响。
顾舟转头,正看见老水手单膝跪在舵轮旁,布满老茧的手正用力掰着卡住舵柄的断木。
方才海妖尾鳍拍落时,一截船梁砸断了舵轮的转轴。
他额角的皱纹里全是汗,每使一分力,脖颈的青筋就鼓成青紫色的小蛇。
“李叔,歇会儿。“顾舟松开林虎的手,从腰间解下水囊,“先喝口水。“
“不碍事。“李叔没接水囊,粗糙的指腹蹭过断木的茬口,“这船跟了我二十年,比我亲儿子还金贵。“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映着碎金般的阳光,“方才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咱们早喂了海妖。“
这句话像块滚烫的炭,“轰“地烧穿了甲板上的沉默。
小梅的手指突然抖了抖,粟米从指缝漏得更急;
林虎的喉结动了动,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某种顾舟读不懂的情绪;
李叔的手停在舵轮上,断木茬口刺破掌心,血珠沿着指缝滴在刻满水痕的船板上。
顾舟后背的冷汗又浸了一层。
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方才被魔药撑大的骨缝正在收缩,每动一下都疼得像被海蛎壳刮过骨髓。
“咱们得找个地方修整。“他扯下自己的粗布短衫,撕成布条给林虎包扎,“我听说东南方有座浮岛,叫'星螺屿',有淡水,有野果,还有——“他顿了顿,“能换物资的黑市。“
“星螺屿?“林虎的眼睛突然亮了,“二十年前我跟老船主去过,岛东边有片红树林,退潮时能挖到海蛏子。“他咳嗽着抓住顾舟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但那岛...那岛附近有'幽灵船'的说法。“
“总比在海上喂海妖强。“李叔终于直起腰,舵轮发出“咔“的轻响,断木被他生生掰出条缝隙,“可以了,能勉强转向。“
小梅突然跳起来,沾着血的脚踩在粟米上,“我去收粟米!“她蹲下去时,发梢扫过船板上的血滩,“要是能上岛,我给大家煮粟米粥,加...加我藏的半块咸肉!“
顾舟望着她沾血的背影,喉咙突然发紧。
穿越前他在实验室做合成实验,失败时顶多被导师骂两句;可在这里,失败意味着船沉、人亡,连尸体都要被海妖啃得只剩骨头。
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琉璃瓶。
“起锚。“他声音哑得像砂纸,“往东南方走。“
船帆被海风鼓起时,林虎靠在船舷上,盯着顾舟肩头淡去的红印。“小顾,“他突然说,“你方才那身蓝光...是魔药?“
顾舟的手指在船板上轻轻一扣。
合成台的秘密绝不能暴露,他早想好了说辞:“我...以前在海底采珠时,捡到过个破瓶子,里面有半瓶黏糊糊的东西。“他低头扯了扯包扎林虎伤口的布条,“可能是前人留下的魔药残液。“
林虎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翻涌的海浪。“海域里的魔药,分'死药'和'活药'。“他说,“死药是现成的,喝下去就有用,但药效过了就成渣;活药要自己配,得懂材料,懂比例,懂...源质流动的规律。“他咳了两声,“我年轻时跟过个流浪药师,他说现在能配活药的,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顾舟心里一紧。
原主记忆里的采珠人,每天想的是如何避开海妖、多捞两颗珍珠换口粮,哪懂什么魔药配方?
但他穿越前的化学知识,恰好能和“源质比例““材料特性“对应上。
他望着林虎浑浊的眼睛,突然觉得这老采珠人或许猜到了什么,但对方没追问,只是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这是我攒的珍珠粉,止血好用。“
油布包落在顾舟掌心,带着林虎体温的余温。
船行到傍晚时,海平线上浮出一抹黛色。“星螺屿!“小梅指着前方欢呼,发梢沾着的粟米在夕阳里闪着光。
李叔掌着舵,船身擦过一片珊瑚礁,溅起的浪花里飘着海草的清香。
顾舟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岛屿轮廓。
红树林的影子在潮水里摇晃,像一片墨绿色的云。
他正想松口气,眼角突然扫到右侧海面——
一道白色的浪痕从岛后转出,划开平静的海面。
那是艘比他们的船小一圈的木船,船帆上染着暗红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船头站着个穿青布短打的男人,正冲他们挥手,声音隔着海浪飘过来:“各位兄弟!
可是从西边来的?
在下张三,迷了路,能不能搭个伴?“
顾舟的手指缓缓攥紧。
他看见张三的船舷上挂着半截鱼叉,叉尖还沾着淡蓝色的黏液,那颜色,和方才海妖触须上的腐蚀液一模一样。
“李叔,慢些。“他压低声音,“小梅,回舱拿短刀;老林,帮我盯着船尾。“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怀里半露的琉璃瓶。
合成台在识海里轻轻嗡鸣,像在提醒什么。
张三的船越靠越近,他脸上的笑越来越清晰,可顾舟却觉得那笑里藏着刀,比海妖的触须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