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戏腔

在沈炼的视野中，渡边俊宏的四肢、躯干和脖颈，被一条条红色姻缘线紧紧缠绕。

这些姻缘线散发着诡异的血光，赐予了渡边俊宏强大的肉体力量和恢复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若隐若现的猩红嫁衣，笼罩在渡边俊宏身上，替他抵挡所有攻击。

这些都是大囍娘娘的司命之力，是沈炼通过《炼神书》共享给渡边俊宏的恩赐。

他没想到渡边俊宏对大囍娘娘的力量适配性这么高，一点排斥反应都没有就能流畅使用，直接进入到藏污的阶段。

按照炼神书的记载，司命从污染到降临一共有六个阶段，分别是藏污，纳垢，引煞，积害，承灾，劫命。

每一个阶段能够使用更多大囍娘娘的力量，但受到污染也会更加严重。

渡边俊宏现在变成刀枪不入的超人，可以随意屠杀普通人，可他的命运也已经注定——他会越来越强，沉浸在大囍娘娘的力量中无法自拔，同样也会在神性污染中不断失去自我，最终彻底沦为大囍娘娘的化身。

沈炼对此毫无愧疚。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那渡边俊宏今晚就会被藤田的武士刀斩断手臂，尸体被随意丢弃在东京的某个阴沟。

而自己赐予他反抗命运的短暂人生，哪怕这是一条通往深渊的路，换来的却是渡边俊宏现在能以凡人之躯手刃仇敌，覆灭真正将他拖入深渊的黑龙组。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亏。

看到渡边俊宏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转身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沈炼心中松了一口气。

黑龙组必须今晚覆灭，否则山崎四人的死亡就隐瞒不住了，肯定会引来黑龙组的追查。

如果没有渡边俊宏，那沈炼就得亲自下场，早晚会被这个世界的官方注意到。

现在这样躲在幕后就挺好。

……

黑龙组总部，三楼。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油腻气味、清酒的酸涩，以及烟草与汗液交织的沉闷气息。

一张长条矮桌横陈在房间中央，桌上堆满了空啤酒罐、油渍斑斑的盘子和满溢的烟灰缸。

十几个黑龙组的中高层干部——若头与若头辅助们——围坐在桌旁，推杯换盏，粗俗的笑骂声在房间里回荡。

这帮人都是黑龙组的支柱，维持着黑龙组所有的非法生意和暴力活动，平时都分散在各处地盘，只有像今天这样每月一次的结账日，才会齐聚总部。

对于楼下隐约传来的惨叫与怒吼，干部们早已司空见惯，直接当做佐酒的背景音。

因为日本黑道喜欢以气势压人，动不动就声嘶力竭大声咆哮，分不清是在打人还是在被人打。

为此，这栋大楼在建造时特意加装了隔音材料，确保楼下小弟们在干业务时，不会干扰楼上大哥们的享乐。

就在干部们沉浸在酒精与喧嚣中时，房间的荧光灯闪烁了几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随即彻底熄灭，黑暗吞没了一切。

笑声戛然而止，换来一阵不满的咒骂。

级别最高的若头泷川猛地拍桌，震得酒瓶叮当作响，声音中透着不耐：“岛田，你他妈还愣着干嘛？去看看是不是保险丝烧了！”

岛田吓得一哆嗦，连忙起身向外走去，其他人继续留在屋内饮酒。

断电并未打消众人的热情，高谈阔论的声音很快又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戏腔从黑暗中飘来，婉转而哀怨，如同新娘在喜堂上低吟。

“一迎孤魂入喜堂……纸幡飘荡雾茫茫~~”

声音时远时近，时高时低，仿佛从四面八方渗入，钻进每个人的耳膜。

“路边野鬼皆窥视……喜轿之中藏哀伤~~”

干部们愣住了，酒杯悬在半空，醉意被一股莫名的寒意冲散。

虽然听不懂，但这怪异的腔调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人胸口发闷，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是谁在外面放这种破歌？听不懂还瘆得慌！”

一个干部皱眉嚷嚷起来，打破了安静。

泷川有些烦躁的一挥手，指向另一个若头辅助：“小林，去看看是谁在外面搞乱！叫他们安静一点。”

小林不情愿地起身，用手机充当手电筒，嘴里咒骂着走向门口。

其他干部勉强恢复了谈笑，试图用喧嚣驱散心头的异样感，但戏腔并未停歇，反而愈发清晰，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冰冷的触感，像是无形的手指划过每个人的后颈，让人汗毛倒竖。

小林推开房门，步入走廊，手机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

“混蛋，别让我抓住是谁在找事。”

他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试图寻找那怪异的腔调是从哪传来的。

“红绸拖地染血水……嫁衣似火也含霜~”

怪异的腔调突然变得清晰，而且是来自……头顶上！

小林下意识抬头。

黑暗中，一条姻缘线如鬼魅般浮现，无声无息地缠上他的脖颈。

线条绷紧，发出低沉的嗡鸣。

小林的身体猛地一颤，腾空而起。

手机脱手落下，屏幕向上，白光照射出一个不断在空中扭曲挣扎的身影。

房间内，干部们还在喝酒，但气氛却远没有刚才热烈。

因为那似远似近的戏腔还在持续，唱得人心头发慌，到外面查看的小林没有动静，去检查保险丝的岛田也迟迟未归。

泷川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捏紧手中的酒杯：“看来我的话现在不太管用了，都不当一回事。”

作为地位最高的若头，泷川算是黑龙组的二把手，脾气也很暴躁，组内许多成员都十分畏惧他。

所以当他一开口，其他干部立刻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有那古怪戏腔还在隐约回响。

“谁在外面？！”

泷川忽然一声厉喝，将所有人都吓一大跳。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众人齐齐扭头看向房间门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泷川却已经站起来，目光紧盯着门口。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刚才一瞬间，门口的确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并不是岛田或者小林。

压抑的气氛和戏腔让每个人都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一条姻缘线悄无声息的出现，轻轻缠上一个干部的脖子，猛地一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