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病原体移植

梁冰第一时间回到了医院，向着医疗团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一个极度疯狂的想法在梁冰的口中逐渐成型，在述说完毕后，整个办公室好像变成了停尸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僵的，像看到了鬼一样看着梁冰。

张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治疗方法，他又重复了一遍梁冰的话：

“你的意思是，将病人的病因移植到另外一个病人的大脑皮层上，这样能让‘布’不回到原位，从而解救病人。”

这便是梁冰的设想——

病原体移植。

用一名病人的大脑，吸收另一名病人的病原体。

梁冰点点头，抬起手，展示了手上的白色黏土，解释着他的理念基础：

“用黏土举例，正常情况下，我们怎么甩，都没有办法将黏土甩掉，但是如果我把他按在其他物体上——”

梁冰将黏土蹭到了张狂的白大褂上，又将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样，黏土就能够轻易去掉。”

“我相信，‘布’也是这个原理，只要找到新的依附，他就能被摘除。”

张狂却是直接用行动反驳，他用力一甩，黏土牢牢的粘在了墙上，紧接着质疑道：

“梁冰，黏土用力一甩不就能甩掉了吗？难道‘布’就不行？”

“你这个理论太大漏洞，根本就是你脑补的。”

“更何况这个方法能成功，一个病人救活了，那另一个病人呢？他怎么活？”

梁冰摇摇头，冷静的述说着理论上的成功率。

“黏土是不能凭空悬浮的，之所以能黏在墙上，是因为它找到了依附；‘布’也一样，或许我们世界上所有的物体对于他来说都是空气，只有大脑皮层对他有吸引力，所以现在最可能成功的，就是用大脑皮层，去吸纳‘布’。”

“这也是为什么用另一个大脑皮层做载体，这样虽然残忍，但成功率最高。”

“往好的想，也不一定是一命换一命，一个人的大脑有可能救下两三个人，只要极限拼凑，找好空间，速度够快......肯定能救下更多的人。”

在梁冰的脑海中，他已经构思过这个手术的流程，这个成功率真的很高。

可张狂在意的不是这些，他伸出手，诉说着现实：

“往好的想？那最后那个人呢？最后那个人怎么救？”

“难道他就必须得去死吗？”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众人看向了梁冰，眼神带着些闪避，他们不敢直视梁冰的眼睛，但很显然......他们也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如果一个东西，必须要另外一个人牺牲才能救下，这样叫做救治的方法吗？

躺在手术台上的两个人，谁才能活下来？

梁冰眼皮沉了沉，但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动摇。

当他说出这个方法的时候，他内心已经有了决定。

人生哪有两全法，理想很丰满，可人们必须接受的是现实。

没有急着争辩，梁冰张口，像唠嗑一般说道：

“张狂，你上过战场吗？”

张狂摇了摇头，他没有去过。

梁冰去过，他支援过战乱的军区一年，这一年，让他对死亡几乎要免疫。

“那个地方，是每时每秒都要做抉择的时候。”

“是冒着生命风险打超量的肾上腺素保留健全的可能，还是保守的通过截肢来救治伤员；在医疗资源不足的情况下，是选择放弃希望渺小的患者；还是耗费一切，去救任何一名伤者？在人手不足时，是选择去救肚子被完全炸烂的伤员，还是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的士兵？”

“两者活一的情况太多了，那时候无时无刻都要做选择。”

“所有人都在追问，为什么救他，而不是救他，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永远无解。”

“可每次当我望着他们追问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轻快的。”

“起码，我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踌躇不前上。”

梁冰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们永远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可绝不能因为无法救下所有人就不救人。”

“等他们能活下来了，再跟我讨要公平。”

“自古忠义两难全，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他们活下来了，我可以背这个骂名。”

“所以，你们可以帮我吗？”

医疗室再次陷入了沉寂，他们彼此面面相觑着，不知道思考多久，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但总归，是一个字。

“好。”

他们同意了。

......

......

病原体摘除移植手术尘埃落定，将如期开展。

两名病人经过秘密沟通后，同意成为这一次的实验体，太多的病人本身便想死亡，恐惧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想自杀，只要有一点希望，无论生死，结果他们都能接受，这让寻找实验体的工作并不难。

只是其中一名人员必定会死亡，这让医生感到残忍，很难选择，到底该选谁？

没等他们做出评估，一名病人便主动的说道，她的身体已经患有了癌症，估计也没办法继续活下去，如果死了之后，希望另一名病人能好好生活，多去她的坟前扫扫墓。

这让医生们松了一口气。

其实两名病人都没抱太大的希望，他们没觉得实验能成功，只是希望临死前，能为医生团队们做出些贡献。

没有拖延时间，选好目标后，梁冰立刻安排手术好，第二天清晨，手术再次开展——

手术门关闭，上面亮起手术中的红灯。

梁冰戴好了手套，一如昨天一般，标记，切割，开颅。

随着切割，大脑展开，梁冰塞着棉花的耳朵霎时便听到了“嗡”的声响。

他的头脑一晕，一时有些分不清面前的躺着的，是新的患者，还是又一名李小宛。

调整好心态，他的手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刀，将刀刃对准了大脑皮层的缝隙处。

“嗡————”

刀刃与其相接触，一切都在重演，他仍旧在完美的操作，伴随着切割，布正在一点点的被摘除。

八分之一，八分之四，八分之七......

心跳机的声音嘀嘀嘀的计时，除此之外，便是医疗服褶皱的声响。

大家屏息着，额头汗冒出了一颗颗的汗珠，此刻他们虽然并未掌刀，可却同样紧张。

“擦汗。”

助手利用棉片擦去了梁冰睫毛前的汗珠，他胸腔微微起伏又落下，轻微的呼吸着，避免影响操作的准确度。

最后一刀。

空间‘布’被彻底的摘除。

一块诡异瑰丽的布被彻底分离，放在了消毒铁盘上。

现如今‘布’仍旧是完整的模样，他需要尽快将其缝合到另一位患者的大脑之上。

这是最残忍的一步，无论是否成功，都意味着另一名患者必将死亡。

可有些东西，总是两难全。

没有再犹豫，趁着这仅有的时间，梁冰开始了缝合。

挑选好了一块并未被覆盖的大脑区域，梁冰将利用生物线，开始一点点的缝制。

莫名的吸力开始吸允患者的大脑，这让梁冰的缝制意料之外的顺利，甚至梁冰认为，这布就是自己粘在了大脑之上。

缝制的时间更加迅速，不过五分钟，这块布，就彻底的缝合在了患者的大脑皮层之上。

这颗大脑已经完全被‘布’覆盖，只有深邃的深渊。

眼下，便是最后的验证阶段。

‘布’还会回来吗？

时间在流逝，众人提着胆，牢牢盯着面前的病人。

诡异开始了。

缝合了‘布’的载体病人脸上立刻出现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如同昨天李小宛一般，身体开始弯折。

“咔擦，咔擦，咔擦......”

在短短几分钟内，痛苦便完全降临在了病人的身上，他的生命也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望着崎岖的身影，众人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咽下口水。

这是预料中的情况，可看再多遍，仍旧是脊骨发寒的恐慌。

他们摒弃杂念，不再关注已经死亡的病人，只是带着最后的复杂，看向另一名患者。

手术......会成功吗？

他们甚至不敢抱希望，只怕命运听到了他们内心的雀跃，再次跟他们开玩笑。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时间超出了之前‘布’恢复的时间。

耳边的嗡鸣渐渐散去，大家的眼睛愈发清明，望着那最后一名患者，眼光仍然闪烁着难以置信。

布没有再归位，真的被留在了另一位患者的体内。

“缝合吧。”

梁冰不再犹豫，开始进行缝合手术，直到缝合的最后一刻，他们都没有看到‘布’再次回归。

直到彻底缝合，众人仍旧觉得像梦一般不真实。

成功了吗？

梁冰点点头，但也没有完全肯定。

最起码能说明，在这台手术上......手术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观察患者是否有后遗症，以及是否会复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