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同居男友 带刺的玫瑰 下
“他出国留学其实也只是抱着镀金的想法,根本无心学习,经历一场失败的恋爱后,才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学习中,也算因祸得福吧。”季岚说,“不过,回国后确实也混得风声水起,国人还真吃这一套。”
改革开放后就刮起一波留学热,怕不有二三十年了。
季岚说韦嘉伦的父亲是杭州人,母亲是青岛人,十几年前韦教授到沈阳季岚后来读研的那所211大学教书,母亲就跟到沈阳做生意,在那买了房定居。
纪刚和李玉米都是头一回见到韦嘉伦,他的穿着很随意,一条橙色衬衫,一条褪色的蓝色牛仔裤,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人气。纪刚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帅气的小伙。
“你看人家纪刚菜烧得多好!你可得跟他学着点。”季岚用手肘轻碰他。
韦嘉伦耸耸肩,笑而不语。
两个女人在客厅聊孩子,韦嘉伦觉得无趣,便踱到厨房看纪刚烧菜。李玉米走进厨房的时候,看见纪刚和韦嘉伦有说有笑,似乎谈得还投机,让她怪纳闷的。一见她进来,纪刚就不客气地把赶出去,说:“这里是男人的天下,谢绝女士入内。你去照看孩子吧!”李玉米只好折回客厅。
纪刚问韦嘉伦,为什么放心他的女朋友老往夜店跑?韦嘉伦知道他关心的不是季岚而是季岚老带玉米去酒吧的事。他知道要打消纪刚的疑虑,恐怕只能带他去玩一回。
“哪天,我们也去玩玩。”他拍拍纪刚的肩说,“其实那就是个小酒馆,跟你想像中的酒吧还是不太一样的,没那么复杂。”
没多久,小纪强就睡醒了,又尿湿了。李玉米给他换了尿片,就又让他躺回床上。
吃饭的时候玉米问韦嘉伦,刚才你们俩躲在厨房里叽叽咕咕地说什么?
纪刚说聊你为什么不做饭啊。
是吗?玉米有些不好意思,不好再往下问。
难道男人都要像你不做饭才好啊?季岚数落韦嘉伦,你别把纪刚带偏了。妈妈刚生完孩子,还得给孩子喂奶,就是在上班的人,也得给人家休产假呢!当丈夫的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怎么了?
季岚怕是还觉得李玉米嫁给他委屈了。纪刚都当爸的人了,还吃着老婆的那点陪嫁,入不敷出。一年来用李玉米的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李玉米全身上下,除了结婚时买的衣服,就没有一件超过两百块的——确切地说,除了冬季穿的外套,都是几十块一件的。为了避免尴尬,季岚既不邀请她一起逛街买衣服,也会推掉玉米找她一起去买衣服的邀请。她不想去看李玉米试穿那些廉价衣服的样子,还要她品头论足。她也不想把自己一些不想穿的衣服给玉米,因为不想看到那些衣服穿在玉米身上松松垮垮的样子,却还要感谢她。
韦嘉伦只好点头称是,夹了个鸡腿到季岚碗里:“你说得对。将来你要生孩子,我也得做好吃的给你补补。”
季岚说:“做梦!我说过要跟你结婚了吗?”
“对,我们约定不结婚,不生小孩。”韦嘉伦觉得她最近好像有点焦虑,只得包容她偶尔的坏脾气。
“你也许是个不坏的情人,但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季岚说。
“我是不是好丈夫,那你得先嫁嫁看。”韦嘉伦逗她。
“我……”季岚欲言又止。她本来想说,她已经跟他在一起生活多年,对他没有信心。只是不想翻旧账。记得第一次带韦嘉伦回家时,母亲在房间里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季岚说只同居没想结婚时,季母顿时沉下脸质问她“不结婚还跟人家同居”!说得好像不结婚同居她就会变成二手货一样。季母还反问她“要是分手,那和离婚有什么区别?社会上的人不都这么看吗”,她只好不说什么了。
季母是个思想传统的人,早年死活要为她父亲生个儿子,她父亲担心季岚受委屈,干脆去结扎输精管,断了季母的念头。
玉米打圆场:“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什么?吃饭吃饭。”
“吃饭吧。”韦嘉伦悄悄在桌子底下捏了一下她的腿。
季岚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邪火,见有台阶就下了。
“咱俩喝一杯。”纪刚提起桌上的葡萄酒,为韦嘉伦斟酒。斟完后他正想加入雪碧,就让韦嘉伦抬手拦住。
“不要加雪碧!”韦嘉伦把雪碧放回去,端起半杯葡萄酒,轻轻晃动,放在鼻子下闻香,然后品了一口,抬起头来说,“葡萄酒应该是这个喝法。加入雪碧,会破坏它的味道。”
回来的路上,季岚出奇的沉默。一路上她还想着母亲说的“二手货”的话。玉米也说过只同居男人没什么成本,女人却要承担一个妻子的责任。还好季岚也很忙,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韦嘉伦也会做些家务。玉米又问:“生理成本呢?”季岚托着额在心里叹息,她有子宫,会怀孕,除了小心避孕,真的是没办法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住的那幢楼前,站了许多人,眼睛看向同一个地方,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对面那幢楼五层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警察正在底下向她喊话。从围观者的议论中,季岚得知,那个女人因为丈夫另有新欢要跟她离婚,想不开欲跳楼自杀。人们在议论她会不会真的跳下来。
季岚住在小高层七楼。她站在窗口看着对面那个口口声声叫着“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的女人,她同所有的好事者一样抱着观望的态度,猜测这个女人究竟是跳下去还是缩进来。
僵持了一段时间,那个女人似乎闹得累了,靠着窗户;底下的警察也喊累了,索性蹲在地上吸烟;围观的人看起来也累了,纷纷散去。然后又有一批聚拢过来,然后又是议论,再然后又散了。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往往。
韦嘉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双手从后边抱住她的腰。他轻吻着她的后颈:“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你说她会不会跳下去?”她突然冒出这句话。问完后又觉得自己很无聊。
韦嘉伦怔了一下,还没回答,底下已经有个男人非常不耐烦地对其他旁观者说:“她肯定不会跳的,要跳早就跳了,跳个楼还得摆足架势,弄得全城的人都知道才好跳吗?”
“听到了吗?”韦嘉伦在她耳边说。
季岚无声地叹息,忽然间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又可悲。
“好了不要管她了,跟我们没有关系是吗?”韦嘉伦说。
最近她忽然变得患得患失。也许是太在意一段感情,而这段感情却又未能给她安全感,以至于两人相处时这样别扭。
季岚说:“跳楼死了,然后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真傻。”她长长地叹息,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年龄!除了男人,年龄就是女人最大的杀手!”
韦嘉伦把她抱得更紧。她新长出的发根又是白的。该为她染发了。他承诺过为她染一辈子的头发,只是不忍她在这样的年纪一茬一茬地长白发。
“你会幸福的!”他在她耳边低声承诺,“会的!”
围观的人散尽,那个女人慢慢地,像一只被遗弃的母狗一样心有不甘,终又无可奈何地缩进去。
一场闹剧有惊无险地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