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周媛将笔记本电脑架在客栈的东巴纸灯笼旁。视频窗口接二连三亮起来时,洱海的风正掀起她手边的企划书,露出「云栖巷42号改造方案」的标题。
“周小媛你居然素颜!“顾南乔的钻石耳钉在镜头里晃成流星,身后是堆满案卷的办公室,“我在律所加班到第十个小时,妆都脱成熊猫了。“她突然凑近屏幕,“等等,你背后那是...木质吊顶?“
林知夏的白大褂衣角先入镜,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我刚下手术台,患者是位坚持跳广场舞的心梗阿姨...“她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笑,“媛媛脸色好多了,丽江的水土果然养人。“
许念念的镜头剧烈晃动,烘焙坊的暖光里飘着糖霜:“稍等!我在给明天的婚礼蛋糕裱花...“粉色奶油玫瑰在她指尖绽放,“好了,三分钟速成永不凋谢的爱情——就像我们二十年的友谊。“
周媛把青梅酒举到镜头前,冰珠顺着玻璃杯滑落:“敬永不散场的411宿舍。“四个杯子隔着屏幕相碰,林知夏的保温杯、顾南乔的红酒杯、许念念的奶昔杯,在月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影。
“我打算接手一间民宿。“周媛翻转摄像头对准庭院照片,紫藤枯枝在夜风里轻颤,“三十岁从头开始,是不是很像我们大学时看的《小森林》?“
顾南乔的钢笔尖顿在合同上:“装修款够吗?我手头有个离婚案,男方转移资产的手段堪称教科书...“她突然抽出便签本,“把租赁合同发我,明天上班前给你改完漏洞。“
“空气湿度对呼吸道恢复很重要。“林知夏放大照片里的霉斑墙面,“记得做除螨消杀,我给你寄紫外线灯。“她身后的电子屏突然亮起值班表,“下月我有年假,来当免费清洁工。“
许念念抹着沾到鼻尖的奶油笑:“我可以设计民宿早餐菜单!对了...“她神秘兮兮地举起手机,“刚拒了连锁烘焙品牌的收购,准备开家独立甜品工作室。“
话题突然转到二十年前的夏夜。顾南乔说起司法考试那年,四人挤在出租屋吃泡面,许念念偷用房东厨房烤焦的饼干;林知夏记得非典封校时,大家隔着铁栅栏传递考研资料;周媛笑着翻出旧照片——泛黄的拍立得上,四个女孩在宿舍阳台挂满风铃。
“其实我递交了援疆申请。“林知夏转动着胸牌挂绳,“在急诊科十年,突然想看看戈壁滩的星星。“监护仪的滴答声从她那边传来,像是某种倒计时。
许念念的搅拌器突然空转:“我...离婚协议签好了。“她抹了把脸,巧克力酱在眼下晕开,“那个说要给我买岛的男人,最后连烘焙模具都要对半分。“
顾南乔摔开案卷的声音吓醒了打盹的助理律师:“早说你那老公不对劲!上次他盯着我当事人爱马仕的眼神...“她突然放软语气,“我在陆家嘴有套空置公寓,工作室装修费算我入股。“
周媛把民宿平面图发到群里:“二楼有四间客房,永远留着你们的梳妆台。“她截屏保存聊天记录——林知夏在图纸上标注医疗急救箱位置,许念念在庭院角落画了个甜品台,顾南乔用红色批注圈出消防通道。
凌晨一点,视频窗口陆续暗下去。顾南乔被客户电话叫走前,把微信签名改成「为民宿老板提供终身免费法律咨询」;林知夏赶去急诊会诊,保温杯留在镜头前蒸腾着热气;许念念对着烤好的蛋糕胚唱完半首《后来》,把奶油枪对准镜头发射爱心。
周媛保存好苏青发来的水电费清单,发现聊天框弹出新消息。许念念传来甜品工作室的设计图,后院预留了菜圃:“种你最喜欢的木香花“;林知夏分享着喀什民宿的采购清单,“鹰嘴豆粉比丽江便宜三成“;顾南乔打包了十份合同模板,“婚前财产协议记得让温老板签“——她总是擅自给未来姐夫起各种代称。
月光把青石板洗成银白色时,周媛在院落平面图上画下四个并排的秋千。客栈老板娘端着热牛奶叩门:“小妹笑得好甜哟,比前几日鲜活多啰。“她指指隔壁亮灯的院落,“刚搬来个画画的年轻人,说是要搞什么...哦对,空间光影艺术。“
周媛关掉电脑前最后看了眼群聊,顾南乔又在深夜分享职场干货《民宿经营十大法律风险》,许念念po出失败的马卡龙照片,林知夏的定位突然变成WLMQ机场。她把苏青给的钥匙放进铁皮糖盒,金属碰撞声惊醒了窗台的玳瑁猫——而此刻的云栖巷42号,某个画架上的设计图正被夜风吹开,露出「温屿白」的落款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