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请战

张逸的谋划最终被刘季所采纳。

决定不再固守城池，而是主动出击，迎战来势汹汹的司马夷所部。

然而，即便决心已下，抱着多一份助力便多一分胜算的想法。

刘季仍然召集使者，细细嘱咐，务必将此间军情火速告知那位拥立楚王景驹的秦嘉，冀此尽可能增加一些胜算。

与此同时，刘季严令萧何坐镇后方，奔走调度，统筹麾下各县之力。

竭力搜罗丰、沛两地的粮草物资，并加紧扩充兵员。

经过刘季的这番安排，麾下兵马人数与司马夷统领的秦军相比仍有差距，但差距已然大大缩小，不再像先前那般悬殊得令人绝望。

“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这般想着，刘季深吸一口气，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凛冽的寒风卷过萧县西郊的旷野，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刘季脚下的那双粗陋草鞋，重重踩下，将地面上一截干枯的断草碾得粉碎。

夏侯婴全神贯注地驾驭着颠簸的兵车，紧握缰绳，稳稳行进。

行进一段距离，夏侯婴压低声音禀报道：“沛公，前方不远处，沿着官道蔓延的火光，应当就是司马夷所部的营寨了。”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远处秦军营地的火把，正沿着路边蜿蜒而来，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刺目。

“老刘，时辰差不多了，现在要不要立即让我带弟兄们冲杀一阵？”

卢绾凑近刘季，语气急促地请示道。

“不急。”

刘季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寒意的笑容，“按照子羽谋划，咱们今夜不求全功，先狠狠挫掉他们的锐气再说。”

刘季轻笑道：“司马夷那老小子，肯定想不到，咱们放着城不守，竟敢摸黑出来突袭。

今夜，咱们就给他来个狠的，樊哙，记得多砍几条马腿！”

刘季转头，沉声吩咐：“你那把杀猪刀也该见见血了”

夜色深沉，秦军巡夜士卒手持火把，刚刚扫过一道岔口。

几乎就在同时，樊哙已如鬼魅般悄然潜近，手中砍刀闪电般出手，无声无息地剁碎哨兵喉骨，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

樊哙一马当先，率领着精选的兵卒，按照事先的部署，毫不留情向敌军下手。

动荡很快惊起营内的连锁反应，惊叫声瞬间划破夜空

一直密切注视战况的夏侯婴眼中精光一闪，抓准时机，毫不犹豫地将火油坛奋力掷出，

“有贼袭营！敌袭！”

睡梦中惊醒的司马夷，衣甲不整，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赤膊提着随身长剑便怒吼着冲出营帐，声嘶力竭地号令将士们迅速起身迎击。

奈何，这场袭击来得太过迅猛突然，秦军营中已乱作一团。

司马夷纵然有心指挥调度，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但在樊哙所率领的先锋部队的不断切割骚扰下，一时之间也难以有效集结兵力，形成有效的抵抗组织。

刘季在暗处观察，见奇袭效果已然达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他当机立断，不再迟疑，沉声下令：“曹参、夏侯婴、周勃、灌婴！”

点到名的心腹猛将们轰然应诺。

刘季挥手向前一指：“随我亲率主力，杀进去！”

刘季亲自率领着主力部队朝着混乱的秦军大营正面压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张逸则领着另一支早已埋伏好的奇兵，携张良和卢绾，从另一方向如同利刃般精准地刺向司马夷混乱的侧翼。

“诸君，建功立业便在今日！

随我一起上前杀敌，此战过后，功劳簿上，莫忘了到我张子羽这里领取封赏！”

张逸须发戟张，声若洪钟地怒吼一声。

张逸同时不忘留下部分精锐近卫，仔细看护着自家大哥的安全，然后便一马当先，挥舞兵器，带着同样亢奋的卢绾，朝着惊慌失措的敌军猛冲而去。

张逸的奇兵突袭与刘季大部队的正面强攻，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遥相呼应。

本就因突袭而惊魂未定的秦军士兵，此刻腹背受敌，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士气如同雪崩般瓦解。

在这片火光冲天，惨叫四起的混乱之中，战马嘶鸣声陡然炸响。

一辆秦军兵车轰隆作响，蛮横地碾过燃烧的营帐残骸和尸体，冲了出来。

司马夷面目狰狞，身披着厚重的犀牛皮甲胄，立于车上，手中长剑狂舞，带着沉闷的破风声，横扫间便将两名冲上前来的沛县士卒连人带盾劈飞。

他望着周围溃散的景象，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一群宵小之辈，也敢来犯我大秦的神兵？！”

“哼！”

刘季冷哼一声，见司马夷兀自逞凶，毫不示弱，反手将一支刚刚点燃的火把，朝着司马夷的战车精准地掷了过去。

火把上沾染了助燃的酒液，接触到车身，“轰”地一声，火舌窜起老高，瞬间吞噬了那辆还算华丽的战车。

拉车的高头黑马受到烈焰惊吓，发出痛苦的嘶鸣，猛地人立而起，疯狂挣扎。

不堪重负的车辕发出刺耳的“嘎吱”断裂声，轰然断为两截。

司马夷狼狈不堪地从倾覆的战车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泥泞冰冷的地上。

头上的头盔歪到一旁，露出了半张被火焰燎得焦黑可怖的脸庞。

剧痛与惊恐让他失声尖叫，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不甘：

“撤！快撤！全军撤退！”

秦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潮水般，争先恐后地向后溃败。

逃兵们慌不择路，自相践踏着同袍的尸首亡命奔逃，哭喊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平日里甚为珍视的铁甲兵器，此刻都成了累赘，被随意丢弃在坑洼之中。

兴奋的沛县军士卒们则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杀，一边兴奋地捡拾着遍地的战利品。

见敌军已经溃退，张逸一把夺过旁边士卒缴获的秦军强弩，瞄准了远处的巨大帅旗，猛地扣动了扳机。

“嗖”的一声，弩箭破空而去，正中旗杆！

旗杆应声而断，打着旋儿坠落下去。

“追！弟兄们，跟我追！别让司马夷那狗贼喘过气来！”

杀红了眼的卢绾挥舞着沾满血污的战刀，大声咆哮着，便要带人继续向前追击。

卢倌刚迈出两步，后衣襟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攥住了。

“穷寇莫追。”

刘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季望向司马夷败兵逃窜的砀县方向，放声大笑起来：

“就算让他逃回砀县去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