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识明帝

班超心中早有猜测，因此并不惊讶：“兄长可知告发者何人？“

窦固思索片刻道：“某只记得姓郭..…乃是什么东观令！”

“可是郭恂？”

窦固一手拍额：“对对对，正是此人，看我这记性！”

班超肃然一拜：“家兄实乃被诬，绝无诽谤朝廷之意！”

“我自然知晓，如今关键是要陛下相信。”窦固摇头叹息。

“还请兄长相助！”班超深深一揖。

窦固扶起他：“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汝可有计划但说无妨。”

“弟欲面见陛下，望兄长成全！”班超再拜。

“见陛下？”窦固沉吟片刻。

“可有为难之处？”

窦固摇头：“带你入宫不难，但陛下是否召见，却未可知。”

班超恳切道：“若得兄长相助，弟必结草衔环以报！”

“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说这些？某自然当尽力。”

窦固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即起身：“仲升汝且在府中歇息，我这就入宫安排。”

班超感激不尽：“多谢兄长！”

窦固吩咐下人安置班超，随即入宫。至傍晚方归，一见班超便笑道：“成了，三日后我带你入宫面圣！”

班超大喜：“大恩不言谢！”

转眼之间就过了两天，这日午后窦固却是给班超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那诬告班固的郭恂已经押送着班固入了廷尉尉。

班超听闻班固入了廷尉狱，心中自然是担心不已，不过此时担心也是无用，想要救班固出狱，只能等明日入宫见皇帝了。

一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早朝过后班超就跟着窦固前往南宫。

不过一到宫门，窦固就被人带走，班超只能独自跟随谒者去见皇帝。

此时洛阳城已然还笼罩在料峭寒意中。班超跟在谒者身后，第一次踏入了南宫的朱雀门。

他的靴底刚触到宫内的青砖，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呼吸一滞。

五丈高的宫墙向两侧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朱红的墙面上，金铜门钉在晨光中闪烁着威严的光芒。

执戟的羽林郎分列两侧，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们的面容如同石刻般肃穆。

班超此时一下子想到了萧何的名言，“不壮丽无以重威！”

此时此刻班超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那仿佛无处不在的皇权威压。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自己的脚步声惊扰了这份天家威严。

“君子请随我来……”

班超深吸一口气，跟随着谒者穿过重重宫门。

每过一道门，守卫就愈发森严，那一名名披甲郎卫，让人只感觉一阵窒息。

这就是所谓的“天家气象吗，今日才算真正见识，难怪当初刘邦见了始皇帝的车架会言，大丈夫当如是……”

转过一道影壁，德阳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十二级白玉台阶之上，殿宇巍峨，重檐庑殿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青金色的光芒。

殿前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笔直如线，更添几分神圣肃穆。

“君子且在此稍候。”谒者在殿前止步。

班超肃立阶下，心跳如鼓。他为兄长班固的冤屈而来，却不知天子能否听进一介布衣的申诉。

衣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掌心已沁出冷汗。他想起临行前母亲含泪的嘱托。

“宣——扶风班氏班超觐见！”

尖细的宣召声打断了班超的思绪。他赶紧整了整衣冠，随着谒者急趋入殿。

“草民班超，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班超伏地行大礼，他感觉自己声音显得格外渺小。

“平身吧！”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班超此时并不敢抬头，只敢盯着御阶上的云纹。

“朕闻汝兄班固私修国史，诽谤朝廷，已被下廷尉狱。汝今日前来，可是要为他申辩？”

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锤，敲在班超心上。

班超再次伏地：“陛下明鉴！家兄修史乃是继承先父班彪遗志，此事先帝在时已知晓。所修之书只为记录前朝得失，绝无诽谤当朝之意！”

殿中一时寂静，只有铜漏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班超的额头抵着金砖，能感觉到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抬起头来。”明帝突然道。

班超战战兢兢地抬头，这次他终于见到了皇帝刘庄的面容——轮廓分明如刀削，双目炯炯有神，下颌线条坚毅，不怒自威。

“你与班固，可是同产兄弟？”

“回陛下，正是！”

班超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家兄为人刚直，绝无二心。那东观令郭恂因私怨构陷，望陛下明察！”

明帝沉吟片刻，对身旁的中常侍道：“去将查抄的班固文稿取来，朕要亲自过目。”

中常侍领命而去，班超此时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似乎整个殿堂都能听见。

约莫两刻钟后，中常侍带着几名小黄门抬着两个木箱返回。

明帝示意将箱子打开，亲自下阶查看。

“这是...《高祖纪》？”

刘庄抽出一卷，展开细读。班超认出那正是兄长的笔迹。

明帝的眉头渐渐舒展：“文笔严谨，叙事公允，不错！”

他接着又抽出几卷，“《艺文志》《地理志》...皆是考据翔实之作。”

班超见机连忙叩首：“陛下圣明！家兄常言，修史者当'不虚美，不隐恶'，只为后世借鉴，绝无他意！”

皇帝刘庄将竹简放回箱中，却是转身踱回御座。

“郭恂何在？”明帝突然问道。

“陛下，郭恂正在画室等候！”

“传他入殿！”

“诺！”

“传东观令郭恂入殿！”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偈者的带领下入了殿。

那郭恂一入殿就见到了班超，他只感觉心底发颤，一种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臣郭恂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尔就是郭恂！”这时皇帝刘庄的声音再度想起。

郭恂只感觉一阵尿意一下子传来。

“郭恂，可是你控告班固私修国史，诽谤朝廷！”

“正是！”郭恂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哼！”

皇帝刘庄此时却是突然把一卷竹简丢在了他的面前，“尔给朕找出来，何处有诽谤朝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