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盛家老太太让身边的几个嬷嬷去帮衬王若弗,与她一起护住华兰,然后又派了几个丫鬟去前院知会盛紘,让他赶紧领着家里的小厮们过来把鲁国公夫人的这些护卫给赶出后院。
谁知那几名丫鬟刚到院门,就被驱赶了回来,原来鲁国公夫人此行不止带了四名护卫,寿安堂外面还有一些护卫守着,甚至前院的盛紘都有可能已经被控制住了。
鲁国公夫人一声令下,“动手!”
四个身强体壮的护卫立刻冲向被几名嬷嬷和丫鬟护在后面的盛华兰,虽然嬷嬷与丫鬟们拼死抵抗,但鲁国公府的护卫都是军中好手,三两下就将这些嬷嬷和丫鬟推到了地上,缓缓逼近盛华兰。
王若弗脸上的恐惧慢慢变成愤怒与决绝,她不由得抓紧女儿的手,与华兰不停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她将华兰推到盛家老太太的身边,自己状若疯癫地扑向那些护卫。
“我和你们拼了!”
这些护卫能在鲁国公府当差,都不是莽撞之人,知道王若弗不仅是文官女眷,还是王老太师的小女儿。
即便王老太师去世多年,王家在京城也没什么势力,但王老太师好歹是配享太庙的三朝老臣,若是真将此事闹大,难免会给曹家留下一个坏名声。
护卫们纷纷躲避王若弗的抓咬,更有一人差点被王若弗夺去了腰间的佩刀,他们退到了鲁国公夫人的身边,满脸无奈。
鲁国公夫人斥责道:“一群没有用的东西!”
早知道,带几个得力的嬷嬷过来,都比你们这帮废物强!
她决定亲自动手,上前将王若弗推搡开来。
王若弗到底还是存了三分理智,不敢伤到鲁国公夫人,一个不注意就被对方给推开了,等她再次稳住身形,护卫们已经上前,将她隔到了外面。
鲁国公夫人快步来到盛华兰的面前,将盛家老太太也掀到了旁边,一把抓住盛华兰的手腕。
盛华兰惊呼,“祖母!”
她想要去搀扶摔倒在地的盛家老太太,却被鲁国公夫人死死抓住,没办法摆脱。
鲁国公夫人冷笑道,“如果不想你的家人跟着受累,就乖乖与本夫人一起离开这儿。”
盛华兰心知鲁国公夫人不怀好意,若是自己跟她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夫人如此越俎代庖,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忌景国公?说到底,妾身是景国公的妾室,夫人有什么资格处置妾身?”
鲁国公夫人轻蔑的笑道:“别以为你有多么重要,不过是个妾室,真以为自己是国公夫人?至于本夫人有没有资格处置你,何需你来置喙?”
她似乎有些心中不忿,又说道:“景国公父母早逝,缺乏管教,等他与本夫人的乖女定了亲,本夫人就是他的高堂,当然有资格处置你这个妾室。”
盛家老太太在嬷嬷丫鬟的搀扶下,艰难地爬起来,怒道:“夫人怎敢如此恣肆?岳母岂能是高堂?夫人肆无忌惮的插手景国公的内宅之事,就不怕惹得他的不快么?”
鲁国公夫人讥讽道:“景国公?笑话,他还指望借着曹家的势力跻身朝堂,怎么会为了一个妾室就与曹家翻脸?”
她将盛华兰拽了一下,“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夫人也不会真的处置了你。”
盛华兰一个文官的女儿,如何能与一位武勋夫人比力气,较劲不赢,始终挣脱不了。
“你到底要如何?”
鲁国公夫人冷冰冰的说道:“本夫人是要把你带回鲁国公府,现在就去伺候我的乖女,等她出嫁之时,亦是你入府之日。”
盛华兰难以置信,“夫人要将禁我幽禁十年?”
鲁国公夫人可不想落人话柄,纠正道:“不是幽禁,是你自愿去鲁国公府,提前侍奉主母。”
“如果我不愿意呢?”
盛华兰倔强地看向鲁国公夫人。
鲁国公夫人切齿道:“不愿意?就得死!”
她冷言笑道:“实话与你说了吧,就算没有今天的凤冠霞帔,本夫人也不会让景国公的妾室活过十年,你会是如此,樊楼的那个娼妓亦会如此。”
盛华兰胆寒心惊,鲁国公夫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
就在这时,庄姐儿好像是被这边吵闹声给吸引了过来,看到有个老女人在欺负自己的娘亲,立刻小跑了过来。
她用力捶打鲁国公夫人,“娘亲!坏女人,放开我的娘亲!”
“滚开!”
鲁国公夫人踹倒了庄姐儿,虽然小屁孩的力道不大,但吵得她心烦。
盛华兰哭喊,“庄姐儿!”
她满是怨恨地看向鲁国公夫人,张嘴咬在对方的手臂上。
鲁国公夫人痛呼,条件反射地松开了盛华兰的手腕,紧接着心中气急,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猛地扇向盛华兰的侧脸。
“啪!”
盛华兰的脸上多了一个微微隆起的红手印,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但她不管不顾,紧紧抱住了庄姐儿,检查女儿的身体,“没事吧?疼不疼?”
庄姐儿很乖,不哭不喊,“不疼,但是娘亲疼。”
鲁国公夫人招呼身后的四名护卫,“来人!将盛家大姑娘送入小轿,带走!”
“是!”
四名护卫齐声应道。
突然,一阵劲风吹进厅堂之内,将四名护卫全震飞了出去,摔进了院子的花圃里面。
鲁国公夫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自己也被一股怪力掀飞了,所幸盛家的嬷嬷们不敢让她在盛宅出事,主动给她当了垫背,让她并无大碍。
赵宗熠收回掌力,转身蹲下,轻抚盛华兰的侧脸,用《扬州慢》内力帮她消除红印,心疼地说道:“没事吧,抱歉,我来迟了。”
真不愧是《扬州慢》,仅是几缕内力拂过脸庞,华兰脸上的红痕顿消无踪。
“去陪陪老太太,我来处理这件事。”
华兰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有心想要借势反击鲁国公夫人,可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柔声劝道:“妾身无事,国公爷还是与鲁国公夫人好好商量此事,莫要因为妾身,与曹家交恶。”
“无妨,我自有考量。”
赵宗熠将华兰和庄姐儿送到了盛家老太太的身边,拱手表达歉意。
然后,转身走到鲁国公夫人的跟前,面如冰霜的质问道:“鲁国公夫人好大的威风,都敢骑到本国公的头上撒野了?”
鲁国公夫人虽未受伤,模样却很是狼狈,衣裳凌乱,发髻也散了。
她怒斥道:“赵宗熠!你要护着这个贱人?”
赵宗熠从未与鲁国公夫人见过面,但双方倒是默契,都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鲁国公夫人慎言,若是你敢口出秽语,休怪本国公与你翻脸!”
鲁国公夫人指着赵宗熠的手指不断颤抖,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还敢与曹家翻脸?知不知道你得此爵位,曹家出了多少力?”
赵宗熠双手环胸,不屑地说道:“曹家出力?哦,本国公是有听说,鲁国公在朝堂上为本国公说过几句好话,若是鲁国公夫人是想本国公偿还此恩情,那本国公过几天必定携重礼登门道谢。”
鲁国公夫人仗着自己有理,觉得是赵宗熠有错在先,企图宠妾灭妻,“你为了一个妾,如此大肆宣扬,置曹家的脸面于何处?”
不过,曹家女尚未过门,赵宗熠何来宠妾灭妻?
赵宗熠是第二次见识到曹家的嚣张跋扈了,不免心生厌恶,“鲁国公夫人今日将此事闹到这种地步,又将本国公的脸面、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处?别忘了,大宋姓赵,不姓曹!”
“你!好啊!既然如此,你与曹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鲁国公夫人说罢,便拂袖而去。
“慢着!”
赵宗熠叫住了即将离开的鲁国公夫人。
鲁国公夫人回头冷笑,“怎么?景国公后悔了?”
赵宗熠嗤笑,“鲁国公夫人无故掌掴本国公的爱妾,现在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走?”
鲁国公夫人气极反笑,“你让我给她道歉?妄想!”
“不道歉,夫人怕是走不了了。”
赵宗熠弹了弹衣袖,面无表情的说道。
鲁国公夫人看着赵宗熠手里的少师剑,恨恨说道:“难道你还想杀了本夫人泄愤不成?”
赵宗熠抱拳。
“不敢,但我想请夫人去景国公府做客,什么时候道了歉,什么时候再走!”
鲁国公夫人此时恨极了赵宗熠,也顾不得给皇室宗亲留颜面了,“来人,都进来!景国公意图行刺本夫人!将他拿下!扭送大理寺!”
“是!”
不仅是院内的四名护卫拔出佩刀,就连外面的十几名护卫也听到了鲁国公夫人的喊声,纷纷涌进来院里支援。
赵宗熠独自走出厅堂,面对十几名手持利刃的护卫,闭目惋惜道:“袭击皇室宗亲,死罪!”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剑意透体而出,少师剑发出阵阵低鸣,隐隐有飞出剑鞘的架势。
鲁国公府的护卫们不通内功,察觉不到赵宗熠的变化,见他迟迟没有拔剑,以为他已经束手就擒,于是盛气凌人地围了上来。
“唉。”
赵宗熠叹了口气,右手轻轻搭在剑柄之上,下一刻,剑出如电光火石,破空之音连绵不断,他踩着一种诡异的步伐,在那群护卫之间来回穿梭,护卫们完全摸不到他的衣角,转眼之间,就被寒光剑芒划破了脖子。
数个呼吸后,他飞身回到厅堂门前,仗剑而立,周身不染一丝血迹,微风拂起发带与剑穗,好似谪仙降世。
院里的十几名护卫瞬间倒地,血流成河,只余一人,惊恐地看着手里的断刀,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鲁国公夫人曾听曹玹说过,景国公的剑法极高,一剑便可洞穿重甲,却没想到这般夸张,谈笑间就取走了十几人的性命。
她强装镇定,“有本事,把本夫人也杀了!看你赵宗熠有没有这个胆子!”
赵宗熠用手指轻弹少师剑的剑脊,将上面残留的血渍全都震成了血雾,随后将已经干净的少师剑送回剑鞘。
转头对鲁国公夫人笑道:“夫人误会了,我何时说过要杀了夫人?只是想请夫人去我府上作客而已。”
不顾鲁国公夫人憋屈的神情,他又对外面那个活着的护卫说道:“你,去曹家报信,就说……”
盛家老太太缓步走了过来,“国公爷!请听老身一言!”
“老夫人请讲。”
赵宗熠静待下文。
盛家老夫人劝说道:“此事不宜闹大,若是能在盛宅内院解决最好,莫要闹到街头,让官家为难。”
“老夫人说得是。”
赵宗熠点头,向着外面的护卫说道:“去报信吧,本国公就在这里等着曹家的交代。”
护卫扔掉断刀,抱拳说道:“国公爷,卑职誓死守护夫人,绝不会离开半步,还请国公爷让盛家派人,拿着卑职的腰牌去鲁国公府报信。”
赵宗熠挑眉,“倒是个忠心的。”
他转身示意盛家老太太做主,自己走进了厅堂之内,安抚华兰和庄姐儿去了。
盛家老太太让人取了护卫的腰牌,送往曹家报信,然后又吩咐王若弗,“让手下的丫鬟婆子给鲁国公夫人整衣敛容,莫要让曹家人看到她这般模样。”
王若弗点点头,来到鲁国公夫人的身边,挤出一个笑容,“夫人,还请随我去偏室休息。”
“哼。”
鲁国公夫人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