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康德、黑格尔和马克思:进行综合的尝试

18世纪德国哲学家伊曼纽尔·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年)把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这两条主流汇集到一起,他同意知识的基础是经验,但不接受经验主义者所说的经验是所有知识的唯一来源的论点。

在《纯粹理性批判》(Critique of Pure Reason)一书中,康德继休谟的理性真理与事实真理之后提出了第三个命题,即因空间和时间限制而尚未被人感知的先验被称为“感性的形式”。他认为,空间和时间是不可避免的经验模式,可以指定一个先验的方式(几何之于空间和算术之于时间)。虽然我们所有的知识都是先从经验开始的,但并不是都起源于经验。他认为只有在理性主义的逻辑思维和经验主义的感官经验一起工作时,知识才会出现。对康德来说,人类精神不是被动的白板,它在时间和空间上能够主动地调动感官经验并提供概念作为理解它们的工具。因此,相对于经验主义,他的立场更接近理性主义。然而,康德相信我们只能知道“现象”或我们对“超验对象”和“物自身”(Thing in Itself)的感官知觉,这超越了经验。出于这样的原因,他的哲学通常被称为“先验理想主义”(Transcendental Idealism)。他认为知识的首要目标是使精神自由发展。

格奥尔格·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1770—1831年)则摒弃了康德哲学中“物自身”的概念,他认为精神和物质都源自“绝对精神”(Absolute Spirit),是通过动态的辩证(Dialectic)过程实现的。他用希腊社会的例子表明,辩证过程始于一个“命题”,这时社会中的理性和感性之间是和谐的。然而,他指出这种稳定的状况并不能持续下去,通过后来的“苏格拉底式提问”,它的“对立面”开始崛起,导致了希腊社会的崩溃。辩证法就是通过调和论点和反论点,或者抛弃不合理的地方并保留合理的地方,从而产生一个综合(Synthesis)。对黑格尔来说,知识始于感官知觉,通过辩证地净化,感官变得更加客观和合理,最终达到“绝对精神”的自知阶段。“绝对精神”的自我意识是知识的最高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讲,他的立场更接近理性主义,而不是经验主义。凭借这种绝对的理性主义,他试图克服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笛卡尔二元论。

马克思(Karl Marx,1818—1883年)通过将黑格尔的辩证的动态性与当时新兴的社会科学结合起来,又一次尝试在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之间进行综合。他反驳了黑格尔的抽象和理性主义哲学,因为它不能解释人与环境之间的动态和互动关系。按马克思的说法,感知是认知者(主体)与被认知者(客体)之间的互动。在追求知识时,主体和客体都处在一个相互适应的持续和辩证的过程。客体在被认知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至于主体,英国经验主义者认为叫作“知觉”(Sensation)比叫作“注意”(Noticing)会更好,因为这样会暗示行动(Activity)。因此,知识是通过做事情或“行动”获得的,并且其真实性会在实践中得到展示。然而,马克思的兴趣并不在知识本身。他真正的任务不是解释这个世界,而是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