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登徒子，纳命来！”

曹丞相的千古名言，排名第二的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赵羽飞现在说的，是排名第一的那句：“此城中可有妓女否？”

那“公子爷”听了这话，原本白玉似的脸庞忽然泛起两道红云，柳眉倒竖，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他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轻轻道：“无耻！”

这两个字虽是骂人话，可说出来却是嗓音婉转，十分好听。

赵羽飞一愣，这分明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退了一步，再仔细打量，果不其然！

虽然对方穿的是男装，腰间还系着一口宝剑，可是身材纤细，胸脯微挺，纤腰一握。这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丽人。

哎呀，赵羽飞这下可呆了。

对方显然是个大家闺秀，自己张口就问“此城中可有妓”，未免太过唐突。

只是这误会还不太好解开，他琢磨着该怎么道歉。

对面那女孩见赵羽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珠子还在自己的胸部左右徘徊，更是怒极。

右手已经抓住腰间剑柄，呛啷一声，绷簧出鞘，寒光闪闪的一柄长剑已拔出了出来。

赵羽飞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双手乱摇道：“别，你可别冲动，那可是真家伙！”

他指着少女腰间要抽出的宝剑说道。

这女孩显然是个刚烈女子，再不多言，寒光四射的宝剑，如一泓秋水对准了赵羽飞的胸口。

赵羽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该向后退就得退！”

说完转身就跑。

那女子没想到赵羽飞如此无赖，气得一跺脚，拎着剑就追了过来。

“熊妹妹！”两声呼唤几乎同时响起。

那少女一愣，停住了脚步，却见仇南晶和高若芷站在那个登徒子的身前，正惊讶地朝自己打招呼。

那姓熊的女孩恨恨地将剑收回剑鞘，快步走上前迎道：“高姐姐，仇姐姐，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说着她的眼睛又狠狠地落在了躲在高仇二女身后的赵羽飞身上，“待我先杀了这个登徒子，再与两位姐姐叙旧。”

高仇二女连忙阻拦：

“不可！不可伤及恩公，”

“熊瑚妹妹切勿冲动，他是好人！”

“熊瑚？”这个名字钻进了赵羽飞的耳朵，莫非她是熊廷弼的女儿？

历史上，赵羽飞在读史书时，对熊廷弼的这个独生爱女十分同情。

熊廷弼的下场十分悲惨，不但自己传首九边，脑袋砍下来全国巡展了一次，还连累了家人，彻底家破人亡。

抄家之后财产全部没收不算，老婆被官府收审，长子熊兆珪不堪受辱自杀，其女熊瑚愤激过度，吐血身亡。

就是眼前这个凶巴巴拎着剑要砍自己的美貌小姑娘。

“熊廷弼熊大人是你什么人？”赵羽飞透过仇南晶的肩膀，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熊瑚一愣，没想到这个登徒子居然知道她父亲的名字。

可对方提到了她父亲，不得不回答，她态度稍稍缓和了些：“是……正是家父名讳。”

赵羽飞连忙解释：“哎呀，原来是会熊大人的女公子！误会啊，真是误会啊！刚才都是误会，你不信你问她们俩。”

他指着仇南晶和高若芷说，“你问她们，她们知道我是好人！”

高若芷和仇南晶与熊瑚显然是旧相识，二女将熊瑚拉到路边，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随着她们俩的诉说，熊瑚的眼神不断地向赵羽飞瞟来，眼神里的厌恶之色渐渐淡去，时而疑惑，时而惊讶。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仇南晶、高若芷和熊瑚三个丫头意外相逢，站在街角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开始大家脸上还都挂着笑容。

只是提到了熊瑚的父亲，目前还在诏狱之中的熊廷弼，三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悲伤的神情。

赵羽飞看着熊瑚，想起今天见过的熊廷弼，父女俩长得还有些相似，只不过熊瑚面部的线条要柔和得多。

熊瑚觉察到赵羽飞正看着自己，皱了皱眉，芊芊素手又摸上了剑柄，对高仇二女道:“两位姐姐，你们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仇南晶急忙解释道:“熊妹妹，你误会了，恩公可是大大的好人。”

高若芷也在一旁帮腔。

熊瑚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但看向赵羽飞的神情中仍带着三分鄙夷和不屑。

仇南晶忽然微笑，拍着一双小手道:“熊妹妹，我倒有个主意。救熊伯父的事，原是十分难办的，但有恩公在此，就可说不定能逢凶化吉。”

高若芷想起赵羽飞在宫里时，天启皇帝跟魏忠贤面前的表现，也点了点头道:“熊妹妹，你别看赵大人……只是个百户，可是我敢说他的本事大极了，若赵大人愿意出手，令尊定能逢凶化吉。”

熊瑚和她哥哥这些日子来，一直为了营救父亲熊廷弼四处奔波，求告无门。

人一走茶就凉，她父亲在任辽东经略的时候，多少趋炎附势之徒围着熊家转，可是父亲进了诏狱，这些人全都生怕跟熊家扯上关系，纷纷闭门不见。

熊瑚虽然看上去十分坚强，可是内心到底只是个小女孩，人后也不知道大哭了几场。

见仇南晶和高若芷言之凿凿地说，这个姓赵的锦衣卫百户，竟然有本事把他的父亲救出来。

虽然不是很相信，但就像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心里总希望这是真的，于是不断地打量赵羽飞。

赵羽飞本来也就想救熊廷弼的，现在看到熊瑚楚楚可怜，娇弱欲泣的模样，心里一软，差点张嘴就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可是转念一想，不行！

人际交往讲究个礼尚往来，哪能这么轻易就施舍给人家救命之恩呢?

况且这小姑娘脾气也太大了，刚才自己只不过是问了一下路，虽说问的目的地有些奇特吧，那也不至于就要抡刀抡剑，非要给自己身上捅两个透明窟窿，气性也忒大了些。

是了，她气性要是不大，在原本的历史上也不会就因父亲的冤狱而愤激过度，吐血身亡。

于是脸一板，对仇南晶和高若芷说道:“你们两个又给我惹事，我哪有什么本事救熊姑娘的老爹呢?熊大人可是关在诏狱之中，得罪了九千岁呀。”

“这普天下除了陛下，怕是没人能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