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被丞相点名,老廷尉眼神复杂了看了众人一眼。
缓缓走上前道,“君上,诸位大人,秦法有定,物价不得超平价六十成,否则当斩。”
啊?
有么有搞错?
“六十成?”
“难道不是二十成?”
“老廷尉专司秦法,如何也会犯这等错误?”
大田令甚至对老廷尉来了一句,
“廷尉大人,我等都知道你铁面无私。”
“是不是被人裹挟?”
“才说出这等言不由衷的话。”
“这是朝堂,你尽管说,丞相……君上会为你做主。”
不想,此举直接激怒了老廷尉,“大田令,你当老夫是什么人?敢质疑老夫?”
“秦法法令,你自认比老夫还了解吗?”
“此前秦法确为哄抬物价二十成,当斩。”
“眼下秦法修正为哄抬物价六十成,当斩。”
此言一出,吕不韦一干人只觉的脑袋都炸开了。
显然这条法令被修正了,可什么时候修正的,他们却不知道。
按理来说,修正法令,也该丞相府参与。
“廷尉,何时修正的法令,我等为何不知?”
“莫不是廷尉大人……”
太庙令问了一句。
老廷尉怒声道,“老夫奉太后书,君上书修正法令,还需禀告与你吗?”
“法令前日修正,今日刻简颁行。”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呼啦啦展开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怎么会这样?
为何会改法令?
这……
除了陆知节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一脸错愕。
修正法令,不干他们的事情。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后折射出来的事情,怕是够他们消化一阵子了。
大田令、太史令等人满脸涨红。
颇为不甘。
“如此,如此就能逃脱罪责了吗?”
“不能就这么放过这等贼人。”
大田令失去理智的狂叫着。
“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完。”
“不然,何以维护秦法之威严?”
“廷尉大人,若是有人当堂构陷大臣,该当何罪?”
陆知节不可能由着这帮人叫嚣。
他要让大田令一干人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
老廷尉脸色一顿,知道陆知节想干嘛。
他本不想得罪任何人,但他是职责所在,无法避免。
“当廷杖二十,以示惩戒。”
廷杖,即是在朝廷上行杖打人。
有史料记载最早始于东汉,但其实在周朝就有。
不过从未执行过而已。
如今秦法虽有定,但是也从未在朝堂上公然执行过。
当堂打大臣的屁股,这可不仅疼的是屁股,伤的更是脸面。
秦国朝臣之间虽有分歧,但还真没有人提过此事。
但他们不提,不代表陆知节不提。
“方才大田令等人如此对我,还请廷尉主持公道。”
大田令一听菊花顿时一紧,平常朝堂内打嘴炮,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可凭什么他陆知节一上来就要廷杖。
“君上,臣等冤枉啊。”
“臣等如此不过是护持秦法。”
“别无他意啊。”
其余人也纷纷哭求。
但嬴政不为所动。
而看向了蔡泽和蒙骜。
“纲成君和上将军以为如何?”
蔡泽心底猛然颤抖了一下,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秦王,深谙朝堂博弈。
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他该问廷尉,或是丞相。
但是直接问他,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这是逼他作出选择,想当老好人,是不可能的。
再者,他此番能够重新掌权,成为丞相府二把手,名正言顺的副丞相,是陆知节从中斡旋,太后恩准的。
就算今日不被架在火上考,他也会作出选择的。
他哪里知道,秦王嬴政之所以能如此谋断,是太后赵姬提前交代的。
“回君上,当秉持秦法,廷杖大田令。”
老蒙骜比起纲成君的各种复杂心里,就简单多了。
上将军身为秦国的权力巅峰的之一的上将军,尤其在当下新君立足位未稳,山东六国虎视眈眈。
他更在丞相之上。
区区一个大田令,更是不在话下。
“我大秦农战为本,法令治国。”
“犯法而不刑罚,何以服众?”
“老臣以为,即刻执行。”
嬴政点头,“好,行刑。”
此时,陆知节又突然站了出来,“君上,法令不可不护。”
“但是不堪太严。”
“今日构陷臣者,不下十余人。”
“若都刑罚,怕会耽误公务。”
“君上宽仁,刑罚大田令一人,警示诸位大人足矣。”
吕不韦闻言,差点国粹出口。
人是你要打的,好人也是你做的。
你到底想要怎样?
廷尉有点看不明白了,这帮人都是吕不韦心腹。
往后都是不死不休的政敌,这次抓住机会,就这么放过了?
蒙骜和纲成君心下暗暗点头。
真是大才所为啊。
陆知节才任长史,不出雷霆手段,会让人误以为好拿捏。
即便是有太后在上面,朝堂事务也难以正常展开。
可若是一出手就如此狠辣,不但让吕不韦党羽更加恨他,就是那些中立的官员也为畏之入虎。
在朝堂上,会失去人望。
惩戒一人,拿捏的恰到好处。
泱泱华夏几千年历史,终究活的是人情世故。
大田令心底一阵MMP。
把陆知节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即便是廷杖,众人受了,总比他一个人打屁股强。
可眼下却由不得他多说什么。
太史令、太仓令一干人本来也叫嚣的厉害,可现在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求情更加谈不上了。
生怕陆知节话锋一转,把他们都带进去。
嬴政准了陆知节所言,“来人,行刑。”
话音落下,几名年轻力壮的内侍手里拿着棍子,摁倒面色发青的大田令,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
“嗷……”
“啊……”
“疼啊……”
听着大田令的惨叫声,吕不韦隐隐觉得这顿廷杖,全然是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这个丞相的面子,难道就这么没排面吗?
今日本是他拿捏陆知节,斩陆知节的朝会。
竟然演变成了自己的党羽被廷杖?
这口气,他能咽得下去?
“君上,此番商战,合法也好,不合法也罢。”
“但却实实在在杀了楚国、燕国大商。”
“尚商坊六国商贾胆寒,有不少大商已经准备撤离。”
“尚商坊历年所缴税金,何以补全?”
“此外,臣昨夜得报,燕国鼓动周王室合纵。”
“目下已经不少诸侯国同意发兵,山东几大战国此番也绝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合纵大军汹汹来犯,我秦国大军纵然是百战之师,可当下国库空虚,粮草不济。”
“我大军何以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