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各位臣工。”
“本相昨夜得报,洛阳周王室在秘密合纵,欲出兵我秦国。”
“眼下国内灾民尚未安置妥当,人心尚未稳定。”
“加之国库空虚,粮草不济,若是被强攻,对秦而言,必是一场兵祸。”
“其祸根,就在尚商坊燕商和楚商被杀。”
“自商君成立尚商坊百余年来,何曾有人擅杀六国商贾了?”
“更别说还有秦法护持。”
“战国之风,交兵不止,各国商贾却能免受其货。为何也?”
“是各国约定成俗,是为了天下货物周转,方便民生。”
“尚商坊六国商贾不但会把山东货物源源不断送来,方便秦国百姓购买所需。”
“其每年所缴税金,更是占了全部税金的三成之多。”
“如此,擅杀尚商坊大商,不但失去三成税金,更激起了山东各国的仇恨之心。”
“此外,不顾秦法所定,擅自涨价五十成,远高于法定的平价二十成。”
“此番事端,皆由长史操持。”
“本相且问长史,如此作为,置秦国于何地?置秦法于何地?”
“置秦人于何地?”
“秦国不曾负你,你为何如此对秦国?”
到底是丞相啊。
这一番说辞,只字未提陆知节大胜尚商坊的功劳。
反而从各个角度说其罪过。
若真按照他这个说法,陆知节死的不能再死了。
“目无秦法、目无秦人,当斩!”
“如此行径,与畜生何异?”
“不灭此贼,天理难容!”
“臣跪求君上斩杀此贼,以正朝纲。”
“君上,臣等联名上书,请君上治罪此贼。”
大田令、太史令、太仓令一干吕不韦心腹大臣竭斯底里的吼着。
若不是在朝,弄不见好都会扑过来咬死陆知节。
老内侍接过联名书,双手捧给了嬴政。
嬴政看都没看一眼,而是直接看向了陆知节。
“长史大人,你有何说?”
陆知节起身拱手道,“君上,诸位臣工。”
“我只两问,尚商坊奸商接连吞货,意图以商道乱秦,该不该杀?”
“山东合纵大军来攻,我几十万秦军怕吗?”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上将军蒙骜的力顶。
“怕个鸟,我秦军几时怕过?”
“老夫只怕他们不来!”
“若真敢来,老夫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吕不韦党羽看上将军蒙骜支持陆知节,这气焰稍稍冷却了些。
在秦国朝堂,他们可以不惧任何人,但是这位上将军,是个例外。
就连吕不韦心底都咯噔一下,好你个陆知节,知道老蒙骜一直想和山东大战一场。
故意搬出说辞,拉老蒙骜上自己的战车。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你的狗命吗?
“上将军所言不假,我秦军怕过谁?”
“秦军为何如此站力强悍?是因为杀敌可立军功,可有爵位。”
“爵位何来?”
“是秦法所定。”
“秦人人人护持,才使得秦国上下团结一心,盛而不衰。”
“但此番长史哄抬物价,触犯秦法,上将军想姑息吗?”
“诸位大人想纵容吗?”
“若如此,秦法威严何在?”
“秦国国威何在?”
“君上,臣请求治罪长史!”
吕不韦说完,双膝跪地方,看着王案后的嬴政道。
“君上,臣请求治罪长史!”
太史令、大田令一干吕不韦心腹也随之跪下了一片。
原本那些两不相干的中立派,也有人跪在了后面。
秦法,在每一个人心中,都是庄严的,是神圣的。
如此跪倒了一片人,嬴政不由乱了方寸。
他虽初登大位,不善朝堂谋略,但心里清楚,丞相吕不韦已经权势滔天。
目下丞相之位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野心。
而长史陆知节可谓是自己的恩人,是他在秦国朝廷唯二可靠的人。
另外一人是上将军蒙骜。
若今日吕不韦和一干大臣定任何人的罪责,他都会同意。
但陆知节不行。
“丞相和诸位大人或许说的在理。”
“但长史是否还有说辞?”
“其余不说,仅触犯秦法这一条,你可认?”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身为秦国国君,不能在朝廷上表现的有失偏颇。
吕不韦等人心底闪过一抹狂笑。
君上都如此问了,你还能如何?
狡辩吗?
那料陆知己却一点也慌。
对嬴政拱手道,“回君上,臣未曾触犯秦法。”
“不知丞相等人为何要强加罪名于我?”
“难不成是因为丞相商战失利,被尚商坊吞的毫无还手之力。”
“臣费劲心思胜了尚商坊,让丞相嫉妒,怀恨在心?”
“如此胸怀,别说在大秦,就是在山东六国为相,怕是也不够资格吧?”
吕不韦听的目眦欲裂,这狗贼真是一副好舌头。
触犯秦法,还敢如此狡辩?
“强加罪名与你?”
“你可知秦法?”
“若不知,本相说与你听。”
“秦法有定,物价不得超平价二十成,否则当斩,听明白了吗?”
“二十成既是死罪,你擅自哄抬物价五十成,怕是死百次尚不能赎罪。”
不想,吕不韦普法,陆知节却反唇相讥,“丞相,本官自幼秦人,秦法是刻在骨子里的,何须你这半道入秦之人说教?”
“本官一直以为,丞相虽然疏于商道,但是能拜相,最起码熟悉知秦法。”
“可丞相却当着举殿大臣胡说八道。”
“若是不知,就别在朝堂丢人现眼。”
“本官告诉你,秦法有定,物价不得超平价六十成,否则当斩。”
“我这为赢商战,为彻底粉碎尚商坊奸商乱秦的计划,提价五十成,何罪之有?”
什么?
这?
举殿大臣只觉的耳朵出了毛病。
他们这些人,那个不是对秦法滚瓜烂熟。
秦法大律二十三条,法条一千九百八十六,可谓是刻在了心头。
这长史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难道,他所知的秦法和众人所知不一样?
吕不韦也被气的五内如焚,强词夺理,胡说八点。
当即对大令区的廷尉道,“廷尉大人,长史似乎对秦法不甚了解,请廷尉大人说与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