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知节死死抓住不放。
他要成就一番功业。
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挡在他的前面。
即便是丞相吕不韦也不行。
吕不韦骤然大怒,他见过不识抬举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
“长史意欲何为?”
“不开国库,不救秦人?”
“反而要在朝堂大起干戈?”
“如此歹毒,你置秦人于何地?”
陆知节丝毫不惧,冷声道,“大秦朝堂人才济济,救秦人并非丞相可行。”
“但丞相罪责,不领无法服众。”
“只要丞相领罪,我愿和救秦人,和尚商坊一战。”
“且不需国库。”
“若有失,愿领死。”
什么?
这是疯了?
敢如此狂言?
这是想送死吗?
举殿大臣不由心道。
就连老蒙骜都忍不住道,“长史切勿冲动。”
“救秦人势在必行,但须有妥善之法。”
陆知节淡淡一句,“上将军,为秦人安身立命,我愿付出性命一搏。”
“只要丞相认罚。”
一直默不作声的蔡泽此时站出来道,“君上,诸位大人,长史大人一心为民。”
“若是救民不利,臣愿同领死罪。”
一直以来,他和吕不韦的交锋,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这次机会来了,且还对他有大恩的陆知节。
吕不韦见状,知道这次的老脸要掉地上了。
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陆知节拿命换的。
若借此踢开这个太后心腹,也算不得亏。
只要陆知节一死,大秦朝堂绝不会出第二个公然挑衅他的。
“君上,只要长史能救民,臣自愿罚俸三年。”
嬴政见状,抬手说道,“准了。”
“谢君上。”
……
朝会落幕,陆知节强行治罪吕不韦,接手商战的消息传遍了咸阳内外。
朝野上下,都觉得陆知节疯了。
这是上赶着送人头。
太后赵姬更是亲自召见陆知节。
“长史,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不然,本后暗中开国库冲南市?”
“君上刚登基,根基未牢,此举关乎长史名声,也关乎大秦国运。”
其焦急神色,一展无余。
陆知节胸有成竹道,“太后放心,臣不打无把握的仗。”
“当下国库空虚,此番商战过后,尚商坊财货,必将充盈国库。”
“太后放心就是。”
赵姬听陆知节这么说,心底稍微轻松了一些。
自从第一次见,她就隐隐觉得陆知节有过人之处。
若真有失,可开国库救济秦人。
“好,既然长史大人如此说,本后心里就放心了。”
“眼下大秦举步维艰,长史当多来本后这里,商议国事。”
说话间,亲自给陆知节煮茶。
那对桃花眸子,更是泛着别样的神色。
感受着茶叶和赵姬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陆知节心头一震。
赵姬何意啊?
多来?
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要是没记错,赵姬可不是个一般女人……
他可是正人君子。
闲暇时候,去找寡妇清聊聊为商之道还差不多。
但是高端圈子的交集,每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轻微的细节,都关乎他命运。
纵然心里拒绝,也不能表现的太直白,“太后所言极是。”
“臣当多请示太后。”
“此前实在是忙糊涂了。”
“等此番商战结束,定会多来拜会太后。”
赵姬一听,甚是满意。
她心里希望陆知节彻底成为她的人。
……
尚商坊听到大秦长史接吕不韦继续商战。
不由哄堂大笑。
猗顿公子端着玉碗道,“诸位同道,我们干了这一碗。”
“就当提前庆贺商战大捷了。”
其余人也纷纷举起碗中酒,“商战大捷,商战大捷。”
吕不韦都败北了,在他们眼中,秦国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接下来,不管是谁接任,都是他们完虐的对象。
“诸位,此番他们若不开国库,估计最多也就撑一天。”
“若是开国库,我等继续狂吞。”
“他们能拿出国多少,我们就吞多少。”
“到时候,以市价六倍出,狠赚一笔。”
“不但要掏空秦国,更要秦人把怒火发泄在秦国朝堂。”
“届时只要有暗中撺掇,必然大乱。”
“我山东大军必可长驱直入,一举下秦。”
猗顿公子喝的红光满面。
这次他吞货最多,利润也最丰厚。
要是最后成了,他这一把可是转猗顿商社五年的纯利。
心底的亢奋,可想而知。
“长驱直入,一举下秦。”
“长驱直入,一举下秦。”
一众大商纷纷吼叫。
恍惚间,他们似乎看到大秦商战落败,国库空虚,秦人内讧,大军缺粮无力应战,山东六国大军一举拿下函谷关,踏平咸阳的宏大场面。
然则第二日,他们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南市果真开了,且货物比往长更多,更全。
但是价格不是平价五成,而是原价。
若只如此,尚商坊也不会在意。
他们有足够的流动资金。
但是可怕的是,南市如此多的货物,不是来自国库。
好似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们发动了所有关系,都没查出货从何来。
所有大商再次齐聚猗顿商社商议。
“猗顿公子,南市平价,吞还是不吞?”
魏国白氏商社总掌事问道。
白氏商社是目下吞货仅次于猗顿商社的。
猗顿公子道,“吞!”
“若是让秦人平价买到了农具种子。”
“我等吞货毫无意义。”
“就算运回各国,也不过是赚钱罢了。”
“还谈何商战复仇?”
“只有吞了所有粮货,才能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众人一听猗顿公子态度坚决,纷纷道,“吞他娘的。”
“看秦人还能挤多少粮货来。”
南市的老秦人看到价格恢复平价。
一个个骂骂咧咧。
他们好容易能捞到一个抢购的机会,没折扣了?
就说气人不气人吧?
就在他们气愤叫骂时,尚商坊的牛车一辆接一辆的进了南市。
开始疯狂扫货。
不晓得两个时辰,整个南市被清的干干净净。
收市之后,官市丞一脸忧色来找陆知节。
“长史大人,今日平价,秦人纷纷叫骂。”
“粮货全被尚商坊给扫了。”
“明日若还有货,能否跌价几成,先满足了秦人?”
“不然,会生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