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块钱买家化肥厂

1991年春。

鲁东省，山南县。

白云化肥厂办公室里，五十多岁的厂长老李，目光注视着年轻人手上的那份转让合同，心情有些复杂。

而在他的办公桌对面，正坐着一位剑眉星目、身穿白色涤纶衬衣与黑色长裤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名叫秦乐，前两天突然到访他这家濒临倒闭的化肥厂，说愿意以一块钱的价格，将整个工厂收购下来。

一开始老李以为这年轻人是闹着玩的，但后来经过几天的交流，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由于化肥厂经营困难，目前已经是资不抵债，对方提出一块钱这个成交价格显然并非儿戏，他老李完全可以接受。

只见办公桌对面，秦乐一头短发修剪得整整齐齐，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此刻正埋头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合同。

犹豫了半天，老厂长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心地提醒道：

“小秦，你可要想好了呀！”

“这白纸黑字的协议一签，化肥厂虽然归你了。”

“但是连带着这厂里所有的债务，也就都转移到你头上了哟！”

“嗯，我知道，李叔。”秦乐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目光却仍是在合同上仔细地浏览着，每一页都要看上两三分钟。

不过可别看秦乐一副很认真仔细的样子，实际上他这只是在装模作样。

真实情况是他在确认系统上的文字信息——

【化工狂魔系统】

【宿主：秦乐】

【能力：化工-化肥-磷肥相关行业知识（高级）；

机械修理与改造技能（高级）；

工程预算技能（高级）】

【当前任务：收购镇上濒临倒闭的白云化肥厂】

【任务奖励：化肥厂重启基金20万、粉末状过磷酸钙造粒机一套、磷肥生产线改造套件X1】

秦乐其实是个来自2025年的‘重生’者。

三十八岁的他，在几天前去避暑旅游的时候，途中遇到突发山洪。

与他同行的邻居家七岁女儿，不幸跌落洪水。

他当时也没多想，立刻就跳进水里救人。

结果那女孩倒是被救上来了，可他却直接穿越到了1991年，灵魂附体到一位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中专毕业生上。

秦乐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福的一面在于，自己直接年轻了十几岁，回到了正值青春年华的时候，回到了遍地黄金的90年代。

祸的一面则在于，对于自己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来说，或许就“绝后”了。

当然，无论是福是祸，既然上天让自己重生了，那就必须珍惜这宝贵的名额。

所以他重生的第一天，就跑去家里祠堂，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

——这辈子绝不能再像前世那样碌碌无为，必须闯出一番事业来，光宗耀祖，同时也弥补前世的那诸多遗憾。

结果等秦乐发完誓，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就突然多出来了这个叫作【化工狂魔】的系统。

秦乐也不知道，这是老祖宗显灵？还是上天对自己见义勇为的奖励？

……

……

直到整份厚厚的转让合同被翻完，秦乐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李厂长。

“李叔，我听说你这化肥厂十年前立项的时候，县里领导曾承诺过，只要厂子建成后连续三年盈利，就把后面那块地也划给化肥厂，方便你用来扩建厂房。”

“可是我看这转让合同上，怎么完全没有相关的条款呢？”

“扩建厂房？”李厂长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一下就有点儿红了。

他揭开面前画着大红色牡丹花的搪瓷盅盖子，撇去茶水表面浮沫，慢悠悠地抿了口滚烫的茶水，然后道：

“是，小秦，当初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不过那时候领导也只是口头上给我的承诺。

而且不瞒你说，我这化肥厂自从建好以后，除了第一年赶上了好时候赚了点钱，后面几年基本都是连年亏损的状态，哪还好意思跟领导提扩建厂房的事？

所以关于厂房后面那块土地的使用权，其实并没有相关的正式文件，那我也就自然不可能写到转让合同里面去呀。”

秦乐闻言，微微思忖后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口头承诺啊。”

秦乐前世其实就是搞化工的，说实话就算没有系统，穿越后的他也打算走化工这条道路。

现在是1991年，整个中国的经济，都正处于即将开始高速发展的蓄力期。

而化工行业，作为支柱型的基础工业之一，也将是国家大力发展的一个行业。

尤其到了明年，伟人南巡，发表一系列重要讲话，解放思想，进一步为经济改革松绑。

届时在政策红利的加持下，全国经济建设将全方位加速，步入高速发展时期。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白云化肥厂这种因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企业，也会有机会寻找到资金上的支持，从而摆脱困境。

而一些原本就经营状况较好的企业，则会开启长达若干年的快速上升周期，实现迅速扩张，甚至成为全球领先的巨无霸。

那时再想收购这白云化肥厂，可就不是一块钱能够搞定的了……

你说秦乐这好巧不巧的，就像卡了个BUG一样，正好就穿越到了91年。

这就像是长了翅膀的猪站在了风口上——

机会呀！

全都是机会！

重回这火红的90年代，必须大干一番！

他来签协议之前的几天，已经考察过这白云化肥厂。

这里主要是生产设备落后，技术工艺也落后，导致综合生产成本过高。

但其实只要加以改造，将那些落后的生产设备更新换代，使得生产出来的产品更加符合市场需求，就完全可以实现盈利！

不过，尽管心中早已激情澎湃。

秦乐的脸上，此刻却是冷若冰霜，仿佛蒙了一层阴云。

他看着比自己穿越前还大十几岁的老厂长，语气里有些失望：

“李叔啊，您和我爸是老同学，所以我就直说吧。

其实我之所以愿意接手您这化肥厂，除了有自信能改良生产线，从而实现经济效益以外，主要也是看中了这厂区后面的那块地，所带来的发展空间。”

“说实话，您这厂子的厂房和所有设备，再加上库房里的那些原料，以及手里少量的订单等等，加起来的总价值都不超过二十万。

但是厂里欠的那些三角债，我粗略估计，加起来都快四十万了。”

“您这白云化肥厂目前的总资产，其实是负的……”

“这些情况，您肯定比我清楚。

因此如果不能保证我今后，对厂区后面那块地的使用权，那这转让合同我还真签不了啊李叔！”

说完这些之后，秦乐把转让合同放回了桌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十多岁的李厂长看着面前二十岁出头的秦乐，竟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与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不符的强大气场。

怎么说呢，就有点儿像平时跟他谈生意的那些大老板们。

但秦乐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并没有那些四五十岁老板们的油腻感。

他说话时很平稳，既不挤眉弄眼，也不在某些词语上故意加重语气，更不用手指敲桌子，用那种方式来给自己施加压力。

但也不知为何，秦乐这样直白地陈述事实，反而让他感觉压力更大了……

李厂长因此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而秦乐看到老李这一言不发的样子，心中暗自确定，自己准确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看来逼一逼还是有用的！

真不是秦乐贪婪，而是考虑到化肥厂以后的长期发展，必须先把那块地的使用权给确定下来，他心里面才有底。

毕竟咱可是有系统的穿越者！

等这家化肥厂被收购以后，今后的发展速度肯定会非常快，到时候没地儿修新厂房可不行。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足足持续了两三分钟。

不过最后，李厂长还是点了点头，看着秦乐那双清澈却又有些深邃的眼睛回答道：

“那这样吧小秦，我下午就去找老领导咨询一下，问问他如果我把厂子转让出去，他以前说的那话还算不算数！”

他话音落下，秦乐脸上严肃的表情舒展开，露出微笑。

“好的，谢谢李叔，那就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