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 退婚99次后大佬们真香了
- 丝羽2025
- 4593字
- 2025-07-09 21:52:45
意识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搅着冰碴子和铁锈味的碎片,天旋地转。
痛。
尖锐的、撕裂的剧痛,死死攥住了沈青黛左侧肩胛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那片麻木区域下的神经,发出无声的尖啸。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腥气,吞咽如同咽下烧红的炭块,灼痛一路燎到肺管子。
眼皮沉得像焊死了,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耗尽了这破壳子最后一点气力。
“青黛……青黛她怎么样了?衍之哥哥,我真的好怕……”
一个柔得能掐出水、带着细微颤抖的女声,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钻进沈青黛混沌的听觉里。
“怕什么?”紧接着响起的男声低沉悦耳,却透着一股浸透骨髓的疏离和漠然,仿佛在谈论一件碍眼的垃圾。“她自己蠢,硬要扑上来挡那一下。死了倒干净,省得整天在我面前碍眼,痴心妄想。”
死了倒干净……
痴心妄想……
几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沈青黛昏沉的神智屏障!
轰——!
不属于她的记忆洪流,裹挟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爱恋、绝望、卑微和深入骨髓的疼痛,排山倒海般砸了过来!
沈青黛,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顶级炮灰。顶级豪门顾家继承人顾衍之身边,一条人尽皆知、甩都甩不掉的卑微舔狗。靠着家族最后一点老底和豁出去的脸皮,死缠烂打才求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口头婚约。原主爱顾衍之爱到失去自我,爱到倾家荡产,爱到……愿意替他挡刀。
就在几小时前,某个觊觎顾衍之商业对手雇来的亡命徒,在混乱中持刀捅向顾衍之的后心。是原主沈青黛,这个被顾衍之视作耻辱、厌烦至极的女人,像扑火的飞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撞开了他,用左侧肩胛骨生生接下了那致命一刀。
剧烈的冲击和失血让她当场扑街。
而此刻,她豁出命保护的男人,在她生死未卜的病床前,用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厌弃的语气,说——她死了倒干净,省得碍眼。
多么“感人肺腑”的回报!
属于现代社畜沈青黛的灵魂,在接收完这具身体所有记忆的瞬间,一股滔天的怒火混杂着极致的荒谬感,轰然炸开!烧尽了残存的昏沉和虚弱。
“衍之哥哥,你别这么说……”那个柔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虚伪的哽咽,是白语柔,顾衍之心尖上的白月光,“青黛姐姐她……她也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这样……她要是醒了,听到你这么说,该多伤心啊……”
“爱?”顾衍之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轻蔑和不耐烦,清晰地刺入沈青黛的耳膜,“她的爱,是我最大的负担和耻辱。语柔,你太善良了,不必为这种不知进退的人浪费同情心。”
脚步声靠近床边,带着一股冷冽的、属于顾衍之的独特木质冷香。沈青黛甚至能感觉到一道居高临下的、评估垃圾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医生说了,死不了,就是失血加惊吓。”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醒了就告诉她,别指望用这点‘牺牲’在我这里换取任何东西。我顾衍之,不需要她的‘保护’,更不会领这份情。让她安分点,别再给我添乱。”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猛地冲上沈青黛的喉咙。
添乱?牺牲?换取?
原主用命换来的是“耻辱”和“负担”的评价!
她几乎要呕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柔软的手,带着刻意的颤抖,轻轻碰了碰她搁在被子外、扎着输液针的手背。
“青黛姐姐,你……你渴不渴?”白语柔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演技满分,“我……我给你倒点水吧?你流了好多血……”
沈青黛霍然睁开了双眼!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刺目的白光让她生理性地涌出泪水。几秒后,视野才艰难地聚焦。
奢华冰冷的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却毫无暖意。空气里是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
右边,病床旁。
站着一对璧人。
男人身形颀长挺拔,深灰色高定西装裹着宽肩窄腰。他侧对着病床,脸部轮廓如同最冷硬的大理石雕刻,下颌线绷紧,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深邃的眼眸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带着一种沈青黛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近乎纵容的缓和?
这就是原主豁出命去爱、去保护的顾衍之。一个视她如敝履的男人。
而他身旁依偎着的白语柔,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裙,衬得她楚楚可怜。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满了“担忧”,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温水,递向沈青黛的唇边。
“姐姐,喝点水吧?你嘴唇都干了……”
姿态完美,我见犹怜。但沈青黛看得分明,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幸灾乐祸。仿佛在说:看啊,你为他挡了刀又如何?他心疼的,永远只有我。
沈青黛的目光,缓缓地从白语柔那张清纯无害的脸,移到她手中那杯微微晃荡的水杯上。透明玻璃杯壁,映出她自己此刻狼狈的倒影——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头发散乱,像一具被抽干了生气的破布娃娃。
多么讽刺。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顾衍之身上。他依旧没有完全转过身,只留给她一个冰冷倨傲的侧影。西裤的裤线笔直,那是原主曾无数次蹲下身为他细心抚平的“珍宝”。
所有的记忆,原主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恋,顾衍之刻骨的厌弃,白语柔恶毒的算计,还有刚刚亲耳听到的、那番将她尊严彻底碾碎的“死了干净”的言论……
像一桶滚烫的、混杂着汽油的岩浆,猛地浇灌进沈青黛的灵魂深处!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突兀地从沈青黛干裂的唇间逸出。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碎了病房里那层虚伪的平静!
顾衍之的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终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带着一丝尚未褪尽的错愕和审视,落在了沈青黛的脸上。
白语柔捧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完美的“担忧”裂开一丝缝隙。
沈青黛无视了他们。她的目光平静得可怕,越过他们,投向病房门口的方向。那里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顾衍之的狗腿子?被动静引来的医护人员?
很好,有观众。
足够了。
她动了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右手。
没有半分犹豫,感觉不到针头刺入血管的疼痛,沈青黛猛地抬起右手,快、准、狠地一把攥住了左手手背上那根正在输送药液的塑料软管!
用力一扯!
嗤啦——!
针头被蛮横地拽离皮肉,带出一串细小的血珠,溅落在雪白的被单上,洇开刺目的红梅。
输液管在空中无力甩动,药液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自残的举动,让病房里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门口传来压抑的惊呼。
顾衍之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震惊和被冒犯的愠怒清晰浮现。他下意识朝病床前踏近半步,薄唇微动。
但沈青黛的动作比他更快。
那只刚拔掉针头、带着凉意和血迹的右手,猛地抬起,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精准地挥向白语柔那只还捧着水杯、僵在空中的手腕!
啪——!
清脆响亮的撞击声!
“啊!”白语柔短促尖叫,手腕剧痛。
那只盛着温水的玻璃杯,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
砰啷!!!
不偏不倚,狠狠砸在顾衍之锃亮的黑色皮鞋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晶莹的玻璃碎片如同炸开的冰花,混合着水渍,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狼藉一片。水花甚至溅到了顾衍之笔挺的西裤裤脚上。
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门口的人影僵成了石雕。
白语柔捂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腕,惊骇地瞪大眼睛,看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顾衍之裤脚的水渍,最后难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那个脸色惨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
顾衍之的脸色,在玻璃杯碎裂的瞬间,彻底沉了下去。阴鸷的怒火如同实质的寒冰,在他眼底凝结翻涌。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死死钉在沈青黛的脸上。惊疑,暴怒,还有……被彻底脱离掌控的难以置信。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青黛。
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沈青黛无视了手腕针孔渗血的刺痛,更无视了顾衍之那几乎要将她凌迟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消毒水的冰冷让她大脑更加清醒。
她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动作牵扯到肩后的伤口,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额发。身体虚弱得像片羽毛,但她咬紧牙关,硬是挺住了。
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颤抖。然而,那双眼睛——曾经盛满盲目爱恋,如今只剩下冰冷灰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淬炼过的星辰,带着洞穿一切的清醒和彻骨的嘲讽。
她的视线,平静地、稳稳地,迎上了顾衍之那双燃烧着暴怒和惊疑的眸子。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虚弱的气音,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砸在死寂的病房里,砸在所有“观众”的心上。
“顾衍之……”她扯动干裂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以前……”
她顿了顿,像是在咀嚼这个无比讽刺的词语。
“是我眼瞎脑残。”
轰——!
平地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眼瞎脑残?她竟然用这样的词形容她对顾衍之那疯魔的痴恋?!疯了!
顾衍之的瞳孔猛地缩紧,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周身低气压几乎冻结空气。他死死盯着她,想找出伪装、赌气、欲擒故纵的痕迹。
然而,没有。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和一种……彻底解脱后的空茫。
沈青黛无视了他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继续用沙哑却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宣告:
“这些年,给你添堵了。”
“从现在起——”
她微微扬起下巴,明明虚弱得随时会倒下,姿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睥睨的决绝。
“我沈青黛,正式、单方面解除和你的一切关系!”
她刻意加重了“单方面”三个字,如同重锤。
“包括那个……”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极其讽刺的笑,“……你施舍给我的、狗屁不如的口头婚约!”
“你——”她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脸色铁青、眼神几欲噬人的顾衍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痛快:
“自由了!”
然后,她的手指缓缓收回,轻轻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疼痛难忍的胸口。
“而我——”
她闭上眼,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底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
“也解脱了。”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带着千钧之力。
“再见?”
沈青黛看着顾衍之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暴怒而扭曲的俊脸,看着他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
她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再见了?
不。
她扯出一个极其冰冷、带着血腥味的笑容,清晰无比地吐出最后的判决:
“不。”
“是再也——不见。”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顾衍之一眼。掀开身上沉重的被子!
动作牵扯到肩背伤口,剧痛如同电流窜遍全身,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病号服。
但她没有停下。
咬紧牙关,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刺骨的寒意反而让她头脑更清醒。
赤裸的双足踩过柔软的地毯,留下湿冷的脚印。无视手背渗血,无视肩后剧痛,无视身后那道几乎要将她后背烧穿的视线。
一步,一步。
走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佝偂、颤抖,仿佛下一秒散架。
然而,脊梁挺得笔直。
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摧折过、却依旧倔强指向天空的残竹。
身后,死一般的寂静。顾衍之的怒火,白语柔的惊疑,门口众人的震惊,如同潮水涌来。
但与她无关。
终于,摇摇晃晃走到紧闭的病房门前。
金属门把手冰凉刺骨。
她伸出带着血迹和冷汗的右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握住。
用力一拧!
咔哒。
门开了。
门外走廊明亮冰冷的光线涌入。
走廊里,几个人影被惊动,目光落在她苍白如鬼的脸上,凌乱的头发,染血的病号服,赤裸沾尘的双足,以及她身后凝固的顾衍之……
震惊、好奇、探究……目光聚焦。
沈青黛恍若未觉。
扶着冰冷的门框,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头也不回地,一步,踏出了那间囚禁了原主灵魂的豪华牢笼。
门外,是冰冷消毒水味的空气,是漫长空旷的走廊。
身后,是死寂的过去。
她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上,留下微不可察的血印。扶着冰冷的墙壁,朝着走廊尽头那片未知的、象征自由的光亮,一步一步,艰难而决绝地挪去。
身后,那扇门内。
死寂被打破。
“沈、青、黛——!”
一声压抑到极致、裹挟着滔天怒意和难以置信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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