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闯剑冢的保洁

那只枯瘦、乌黑指甲的手爪，如同从地狱探出的索命钩，死死抠住冰冷的石棺边缘。指骨嶙峋，皮肤干瘪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泥土与尸蜡的灰败颜色。一股比剑冢本身更浓郁、更纯粹的死亡与腐朽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林小凡。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窒息感汹涌而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尖叫：跑！

念头刚起，身体却像是被冻僵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那口石棺仿佛成了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牢牢吸摄着他的目光和灵魂。

喀啦…喀啦…喀啦啦……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剧烈、更加清晰。那只枯爪猛地发力，沉重的石棺盖板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一点点推开！缝隙越来越大，露出了里面更深沉、更粘稠的黑暗。

紧接着，另一只同样枯槁的手爪也伸了出来，两只手如同巨大的蜘蛛，扒住棺沿，支撑着里面的东西缓缓坐起！

一个干瘪的头颅率先从黑暗中探出。稀疏、枯槁的灰白头发贴在头皮上，脸上肌肉早已萎缩塌陷，紧紧包裹着高耸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微弱、摇曳的惨绿色鬼火，在空洞中幽幽燃烧，冰冷地锁定了林小凡！

尸王！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林小凡脑中炸开！那枯槁的面容，那惨绿的鬼火，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让人灵魂冻结的阴寒死气，都昭示着这绝非普通的僵尸！

尸王干瘪的嘴唇无声地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焦黑的牙齿，像是在无声地狞笑。它双臂猛地一撑棺沿，整个干瘪僵硬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枯叶，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稳稳落在冰冷的黑土地上。

那两点惨绿的鬼火，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牢牢钉在林小凡身上。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当头压下，林小凡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刚穿越就要变僵尸的点心？这什么破系统！新手村放终极BOSS？！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死死攥住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把暗沉木色的扫帚，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扫帚柄粗糙的纹路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感，提醒他这东西刚才挡下了剑气。可剑气是死的，眼前这个……是活的！

尸王迈开了步子。它的动作僵硬而缓慢，如同生锈的机器，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令人心头发颤的滞涩感，在死寂的剑冢里敲出沉闷的回响。哒…哒…哒…它正一步步朝着林小凡逼近！那惨绿的鬼火在空洞的眼眶里幽幽跳动，里面似乎只有纯粹的、对生者血肉的贪婪。

林小凡浑身汗毛倒竖，巨大的恐惧催生出强烈的求生欲。他猛地将手中的扫帚横在胸前，尽管知道这玩意儿对僵尸可能屁用没有，但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你…你别过来！”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警告你！我这扫帚可是…可是开过光的！”

尸王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色厉内荏的威胁，或者说，它根本不在意。那两点鬼火依旧冰冷地锁定着他，干瘪的嘴唇咧得更开，露出更多焦黑的牙齿。

距离在飞速拉近！五米…三米…一米！

浓烈的尸臭味几乎要将林小凡熏晕过去。他甚至能看清尸王脸上干枯皮肤的褶皱，看清它那如同树皮般干裂的脖颈！

尸王僵硬地抬起了枯爪，五根乌黑尖锐、如同匕首般的指甲，闪烁着不祥的幽光，直直朝着林小凡的脖子抓来！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几道残影！

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扼住了林小凡的喉咙！

“界痕！我艹你大爷！救命啊——！！！”林小凡在脑中发出绝望的嘶吼，几乎是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抡起那把沉重的扫帚，朝着尸王抓来的枯爪狠狠砸了过去！完全是垂死挣扎，毫无章法！

嗡！

就在扫帚即将与尸王枯爪碰撞的刹那，异变再生！

林小凡手中那把暗沉的扫帚，再次爆发出那股冰冷而坚韧的“意志”！它猛地一震，强行带动林小凡的手臂，硬生生改变了挥砸的轨迹！

沉重的扫帚头没有砸向尸王的爪子，而是带着一股奇异的、仿佛带着某种强制指令的力量，狠狠拍在了尸王脚下那片被林小凡之前扫开落叶、还残留着些许碎石和骨屑的黑色土地上！

啪！

一声并不响亮，甚至有些沉闷的拍击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尸王那即将触碰到林小凡脖颈的枯爪，猛地僵在半空！它那惨绿鬼火摇曳的眼窝，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垂了下去，死死盯住了被扫帚头拍打过的地面。

那里，因为刚才林小凡的挣扎和后退，又被踩上了几个带着湿泥的脚印，还散落着几片被风吹回来的枯叶，显得比周围更脏乱一些。

尸王那干瘪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似乎……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在林小凡惊骇欲绝、如同见了鬼（虽然眼前就是鬼）的目光中，尸王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弯下了它那如同朽木般的腰。

它没有攻击林小凡。

它伸出那只枯槁的、乌黑指甲的手爪，没有抓向林小凡的脖子，而是……捡起了地上的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片。

然后，它就用那锋利的碎石片，开始……刮地？

是的，刮地！

它动作僵硬，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虔诚的专注。锋利的石片刮过地面，发出“嚓嚓”的轻响，将林小凡踩出的脚印一点点刮平，将粘在泥土上的枯叶碎屑刮掉。那专注的样子，仿佛在打磨一件稀世珍宝。

林小凡彻底石化了。

他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大脑CPU彻底烧毁。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这僵尸……有洁癖？！被自己一“扫”激活了？！

【系统……滋啦……故障……】

【检测到……嗞……非本位面规则冲突……】

【次级指令覆盖……滋……判定：当前区域……清洁度……未达标……】

【强制协作协议……嗞啦……激活……目标：协助清洁……】

一行行混乱的、带着大量乱码和电流噪音的提示，疯狂地在林小凡混乱的意识里刷屏。

还没等他从这足以颠覆三观的诡异一幕中缓过神来，尸王似乎觉得用石片刮地效率太低。它停下手，那两点惨绿的鬼火幽幽地转向林小凡，然后……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扫帚上。

林小凡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把扫帚往身后藏了藏。这玩意儿可是保命（或者说保清洁？）的家伙！

尸王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它丢掉了石片，然后……做了一个让林小凡差点当场去世的动作！

它猛地抓住自己身上那件破烂不堪、早已朽烂成布条的裹尸布！

嗤啦——！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一大块散发着浓烈陈腐气味的、灰黑色的裹尸布，被它硬生生扯了下来！

然后，在月光下，在死寂的剑冢里，在无数嗡鸣震颤的残剑断刃注视下，这位刚刚苏醒、威势骇人的尸王，用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裹尸布，开始……认认真真地擦拭旁边一柄斜插在地上、锈迹斑斑的断剑！

它擦得是那么专注，那么用力！裹尸布粗糙的表面摩擦着锈蚀的剑身，发出“嚓嚓嚓”的声响。那柄饱饮鲜血、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凶戾断剑，在尸王那带着尸蜡和霉味的裹尸布擦拭下，竟然……似乎真的被擦掉了一点浮锈？

林小凡的下巴彻底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经历一场十级地震，轰隆隆碎了一地。

这年头……连僵尸都这么卷？！苏醒第一件事不是吃人，是搞卫生？！

然而，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幕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尸王挥舞着裹尸布，像个最敬业的保洁阿姨一样，吭哧吭哧擦着第二柄断剑的时候——

轰！！！

一道煌煌如同烈日般的金色剑光，毫无征兆地从剑冢入口的方向撕裂黑暗，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狂暴、凌厉、带着斩灭一切的恐怖剑意，瞬间将整个剑冢的阴森死气压了下去！

剑光未至，那纯粹到极致的锋锐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刮得林小凡脸颊生疼！所有嗡鸣震颤的残剑断刃，在这一刻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子，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恐惧的哀鸣。

一个冰冷、威严、如同金铁交鸣般的怒喝声，裹挟着无上威压，滚滚如雷，响彻整个剑冢：

“何方妖孽！胆敢亵渎我青云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