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升官发财?
- 知微知彰:我在大清搞天气预报
- 菌菇包
- 2668字
- 2025-07-04 00:09:11
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药草的气息,沉沉地压在沈知微的肺叶上。验身房的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残留的雨声和低低的啜泣,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昏黄的烛光在墙壁上跳跃,将几个穿着深褐色葛布袍子、面无表情的老嬷嬷的影子拉扯得巨大而扭曲,如同盘踞在石壁上的古老精怪。她们的眼神浑浊而漠然,像打量一件待处理的货物,不带一丝温度。
“脱。”其中一个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的老妪,用干瘪沙哑的声音吐出这个字,像钝刀刮过骨头。
屈辱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沈知微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反抗。这里是三百年前的紫禁城,是皇权碾碎一切个人意志的深渊。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服从。手指颤抖着,解开了那身湿透后更显粗粝的蓝色旗装盘扣。
寒意瞬间包裹了她赤裸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密的疙瘩。空气里那股混杂着药草和尘土的陈腐气味变得更加清晰、更加令人作呕。
“躺上去。”薄唇老妪指了指房间中央一张铺着薄薄灰色粗布、冰冷坚硬的长条木台。
沈知微依言躺下。粗糙的布面摩擦着皮肤,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直刺骨髓。她强迫自己放空,将意识抽离这具正在承受屈辱的躯体,像在气象台分析极端数据时那样,将所有的感官和思维都压缩到一个绝对理性的角落。
她开始数头顶房梁上垂落的蛛网,有多少根断裂的丝。她开始分辨墙角堆积的、散发出浓重气味的草药麻袋里,哪一种是艾草,哪一种是苍术。她甚至试图在脑海中构建这个验身房的三维结构图,估算它的容积、通风口的位置、空气对流的速度……仿佛这只是一处需要测量的异常空间点。
然而,这种自我保护的屏障,在梁九功那张刻薄阴鸷的脸出现在门口时,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显然处理完了外面的混乱,额头上那个被冰雹砸出的青紫大包,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丑陋。他没有进来,只是抱着拂尘,斜倚在门框上,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猫戏老鼠般的恶意光芒。他无声地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对着里面为首的那个薄唇老妪,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薄唇老妪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枯瘦的手伸进旁边一个同样老迈的嬷嬷捧着的木托盘里。托盘里放着几件东西:一个光滑的玉质小锤,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还有一个小小的、看不出材质的、形状怪异的黑色物件。
老妪的手指没有碰玉锤,也没有碰那黑色物件。她枯瘦的手指,精准地拈起了一根最长、最细、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银针。针尖在烛火下,凝聚出一点令人心悸的锐芒。
沈知微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认得那针!在清宫史料里,那是用于某些极其严苛、带有惩戒性质的“特殊查验”的工具!正常流程根本用不到这个!
梁九功无声地笑了,那笑容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和残忍的期待。他就是要让这个胆敢让他出丑、差点惊了圣驾的贱婢,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彻底崩溃!
薄唇老妪拿着银针,一步步走到木台边。她浑浊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如同看着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稳定,缓缓探向沈知微……
就在这时!
“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拍门声,如同骤雨敲打在破鼓上,猛地炸响在寂静压抑的验身房内!
声音来自外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和分量,绝非普通太监或宫女敢有的动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惊得浑身一震!薄唇老妪探出的手停在半空,针尖的寒光微微颤抖。梁九功脸上那残忍的笑容瞬间僵住,猛地扭头看向紧闭的门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紧接着,一个略显尖细、却异常沉稳、带着宫中大太监特有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盖过了拍门声:
“开门!万岁爷口谕!立刻开门!”
万岁爷口谕?!
这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在验身房内每一个人的头顶!
薄唇老妪的手猛地一抖,那根细长的银针“叮”的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其他几个老嬷嬷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下意识地就想往角落里缩。
梁九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那地上的银针还要惨白!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万岁爷的口谕?这个时候?为了什么?难道是……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快!快开门!”梁九功的声音都变了调,尖利中带着破音,他几乎是扑到门边,手忙脚乱地去拔那沉重的门闩。
门闩被粗暴地拉开。
门外,并不是想象中前呼后拥的仪仗。
昏黄的灯笼光晕下,只站着两个人。
为首一人,身着深绛紫色蟒袍,头戴三山帽,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内敛,看不出年纪,唯有一股久居上位、沉淀下来的从容气度。正是康熙皇帝身边最心腹、地位犹在梁九功之上的大总管太监——李德全。他身后,只跟着一个捧着拂尘、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李德全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内。看到衣衫不整、僵卧在冰冷木台上的沈知微,看到地上那根闪亮的银针,看到梁九功惨白如纸、惊魂未定的脸,还有那几个抖成一团的老嬷嬷。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看到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景象。
“梁副总管,”李德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万岁爷有口谕,着奴才即刻宣达。”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门槛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奴才梁九功接…接旨!”他身后的老嬷嬷们更是呼啦啦跪倒一片,头死死抵着地面。
李德全的目光越过跪伏的众人,落在依旧僵在木台上的沈知微身上。她似乎还未从这剧烈的变故中完全回神,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那双映着烛光的眼睛里,混杂着极致的屈辱、惊愕,以及一丝劫后余生般的茫然。
“秀女沈知微听宣。”李德全的声音平稳无波。
沈知微猛地一个激灵!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无法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她几乎是滚下那张冰冷的木台,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坚硬粗糙的石板地上。冰冷的触感刺得膝盖生疼,却远不及心脏疯狂擂动的轰鸣。她伏下身,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和寒冷而嘶哑颤抖:“奴…奴婢沈知微…恭聆圣谕…”
验身房里死寂得可怕,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梁九功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那根掉在地上的银针,在烛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像一根扎在他心头的毒刺。
李德全清了清嗓子,那沉稳清晰的声音在空旷压抑的房间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万岁爷口谕:秀女沈知微,虽出身微末,然于天象骤变之际,能察风起青萍之末,见微而知著,心性尚算警敏。其言虽属无心之失,然亦非全无根由。着即免去其待选之身——”
免去待选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