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星盘血祭
裴烈的玄铁令牌在掌心烫得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的陨铁，金属表面扭曲的符文泛着诡异的幽蓝，灼烧的痛感顺着经脉如毒蛇般游走，却不及胸腔里翻涌的滔天怒火。
武惠妃盘绕在星盘上的蛇尾骤然甩动，鳞片摩擦空气发出尖锐的蜂鸣，扫过地面时，青砖瞬间被腐蚀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洞中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每只手腕上都戴着与李玄策同款的银链——那是梅花苑历代楼主的禁锢印记，在幽光中泛着冰冷的杀意，锁链随着手臂的挣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
“你以为找到核心就能翻盘？“武惠妃残存的右眼闪过胭脂红，眼尾的金粉在血光中明明灭灭，蛇瞳却冰冷如万年玄冰，“李玄策祖父的头骨，本就是启动星盘的钥匙。“她说话时，分叉的蛇信吞吐间滴落腐蚀性毒液，将地面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混合着地宫深处传来的腐肉味道，令人几欲作呕。
她蛇尾上的鳞片开合间，隐约可见镶嵌其中的人牙，那是曾经反抗者的惨烈见证。
唐柔突然踉跄着撞开裴烈，胸前崩解的星图锁链迸发最后一丝光芒，金线如灵蛇般织成护盾。
但武惠妃喷出的毒液触碰到金线的瞬间，银丝表面立刻泛起青黑色锈迹，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唐柔的嘴角溢出黑血，露出皮下蜿蜒的黑色纹路，如同无数小蛇在皮肤下游走。她的眼神却依然坚定如铁，强撑着嘶哑的声音喊道：“裴烈！看头骨裂痕里的银液！那是...星盘程序的反制代码！“她的声音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却在拼命嘶吼时依然透着倔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二十年来积攒的仇恨与不甘。
话音未落，武惠妃指尖弹出三根骨刺，骨刺表面流转着暗紫色咒文，精准刺入唐柔周身大穴。
唐柔的金线骤然倒卷，反而缠住自己咽喉，她脖颈青筋暴起，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却仍强撑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原来…...你连自己的容器都不放过…...“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武惠妃扭曲的蛇脸，那是二十年囚禁生涯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铁链束缚的日夜，被灌下的蚀心毒酒，此刻都化作她眼中燃烧的怒火。
裴烈的“窥命“能力突然疯狂预警，左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里无数画面重叠闪烁：李玄策在轮回中反复绘制的梅花阵图，每一笔都带着鲜血的暗红；唐柔用血写在他掌心的残缺符咒，此刻正在他怀中发烫；还有此刻星盘核心流淌的银色液体，在火焰映照下竟组成与李玄策胎记相同的纹路。
所有的线索都在剧痛中骤然贯通！
他扯下缠眼的布条，左眼蓝光暴涨成实质，将武惠妃的蛇尾冻结在半空，冰晶中还能看见鳞片下扭曲的血管。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怒吼道：“原来破解之法，就在你们的血脉共鸣里！“他的怒吼震落头顶的碎石，声音里带着终于参透真相的狂喜与悲怆，还有为挚友和唐柔复仇的坚定决心。
武惠妃发出刺耳的嘶鸣，蛇尾鳞片片片飞射，如同暴雨般的暗器。
裴烈却不管不顾地冲向星盘，额角被鳞片划开也浑然不觉，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胸前的符咒上，竟让符咒发出更耀眼的光芒。
他将唐柔给他的金色符咒按进李玄策祖父的头骨裂痕，符咒接触银色液体的瞬间，整个地宫响起龙吟般的轰鸣。
银色液体突然沸腾，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玄猫虚影，九条尾巴分别指向洛阳九处城门，每根尾尖都滴落着燃烧的星辰。“不！“武惠妃的蛇身疯狂缠绕星盘，鳞片摩擦出的火星点燃了周围的曼陀罗，“这是先祖设下的陷阱，你们都得陪葬！“她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慌乱，蛇瞳中闪烁着恐惧的幽光，巨大的蛇身因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将周围的石柱碾成齑粉。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占星阁开始急速下沉。
裴烈在坠落中一把揽住唐柔，却发现她的身体轻得如同一片枯叶，后背的毒液已经浸透她的衣衫，灼烧着皮肤。
唐柔的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染血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四道红痕：“别管我…...“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嘴角却扯出一抹释然的笑，“带玄猫虚影去玄武门，那里…...有李玄策留下的后手...…“她的瞳孔渐渐涣散，最后的目光却坚定地望向北方，那是玄武门的方向。
她的眼神中带着对自由的向往，对解脱的渴望，还有对裴烈和李玄策的不舍。
话音未落，整座阁楼轰然坍塌，无数砖石裹挟着星盘的碎片，将三人坠入漆黑的地宫。
坠落过程中，裴烈用身体紧紧护住唐柔，任凭碎石砸在背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完成她的遗愿。
地宫深处，星盘核心悬浮在血池之上，血池中漂浮着无数婴儿骸骨，每具骸骨眉心都点着朱砂，他们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控诉。
武惠妃的蛇尾已与星盘熔为一体，她的人类面容正在剥落，露出底下布满鳞片的真容，每片鳞片上都刻着古老的咒文。
她的声音充满癫狂：“千年前，玄宗与狐妖的契约本就该由玄猫血脉偿还！你们不过是...“她的嘶吼被突然响起的编钟声打断，钟声带着金石之音，震得地宫嗡嗡作响。
九条玄猫虚影同时发出震天长啸，声音里带着跨越百年的怨气，玄武门方向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仿佛大地都在为这场决战颤抖。钟声回荡间，裴烈仿佛听到了李玄策的笑声，那是在无数轮回中，那个总是带着狡黠笑容的伙伴。
裴烈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怀中的唐柔体温正在迅速流失，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当他终于找到出口时，却见洛阳城已沦为炼狱，武惠妃化身为巨型蛇妖，身躯缠绕着燃烧的城楼，蛇信扫过之处，房屋燃起冲天大火，百姓的哭喊声与火焰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
更可怕的是，星盘吞噬程序即将完成，天空中浮现出巨大的齿轮，每转动一格，地面就塌陷一片，露出底下翻滚的岩浆。
裴烈看着眼前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被坚定取代。他咬着牙，背着唐柔向玄武门狂奔，脚步坚定而沉重。
“启动玄武门机关！“裴烈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玄铁令牌，蓝光顺着地砖上的梅花纹路飞速蔓延。他的手臂青筋暴起，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咬牙坚持着。
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玄武门城楼缓缓升起，露出暗藏的巨型弓弩——箭头竟是用李玄策祖父的脊骨打造，泛着冷冽的寒光，箭尾绑着浸透三人鲜血的玄猫图腾，图腾上的毛发在风中猎猎作响。
裴烈望着这巨大的弓弩，心中涌起对李玄策的敬佩，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武惠妃的蛇瞳第一次出现恐惧，蛇身不安地扭动，将周围的建筑碾成齑粉：“不可能！李玄策明明...“她的话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打断，箭头精准刺入她的眉心，鲜血如暴雨般洒落，溅在燃烧的城墙上，将火焰染成诡异的紫色。
星盘在剧痛中剧烈震颤，裴烈趁机将唐柔心口的星图残片嵌入核心。银色液体突然化作洪流，将三人卷入时空漩涡。
在意识消散前，裴烈看到李玄策的虚影对他微笑，那笑容里带着解脱与欣慰，而唐柔的指尖，正轻轻触碰着星盘最深处的秘密，仿佛在触碰着命运的咽喉。
裴烈在漩涡中伸出手，想要抓住唐柔，却只能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他在心中发誓，无论轮回多少次，都要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