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掌控时间的天魂体

雪白的天花板在方华的瞳孔中闪动，距离他醒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可醒来后的每一次眨眼，昏迷前的景象都好似被按下了重播键一样再次在脑海中播出。胸腔里，心脏沉重地跳着。

“当时的感觉......是真的吗？”方华喉咙干涩，冰凉的指尖无意识的抚上额角，那里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沁凉感。他猛地侧过头，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玻璃，牢牢锁住窗外那片幽暗浓密的树影，他忽然感觉到在树影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方华的爸爸在住院大楼里刚刚交完费用就听说儿子醒了，赶忙回到病房，并把主治医生一起叫了过去。亲眼看到儿子坐在病床上休息，他紧绷的肩膀才真正松弛了下来。

医生拿出听诊器进行检查，询问着事故发生时的情况。方华微微喘息着，艰难地拼凑当时的记忆片段：“......那辆车眨眼就冲到我们眼前了......太快了！我以为我们要完了！......可突然一下，我好像看到......不对！是真的感觉到时间停止了，周围的一切都突然停下了！真的！爸！妈！......那种感觉......哎呀，说不上来，反正......我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拼命的去拽玺旺，然后就躲开了，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医生手中的笔尖停顿片刻，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而是合上了病例，向方华的父母示意，让他们移步到病房外详谈。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走廊里，医生压低了声音说：“孩子生命体征平稳，也没有什么外伤，等核磁结果出来了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但他描述的那种......额......那种场景啊，高度符合创伤后应激障碍引起的解离性闪回和现实感丧失，我们医学上呢，叫PTSD。如果后面这种“时间停止”的幻觉一直持续，我建议你们就要带孩子到精神科进行专业的评估和干预了！”

方华的母亲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嘴唇颤抖：“医生！你......”

“额！明白！明白！这也只是初步推断嘛。”方华爸爸急忙接口打圆场，半搀半扶着情绪激动的妻子离开医生身边，转头低声安抚，带着一丝苦笑说道：“先别着急，孩子被吓到了，惊吓过度胡说八道也是正常的。”

病房内恢复了寂静，方华醒来后一直都口干舌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刚才妈妈又给续上的一杯水。他想要抬起无力的手臂，伸向水杯，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一杯水倾泻而下。

“呀！”方华心下一惊，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捞！

“嗡！——”奇异的空气嗡鸣在病房里响起，时间的流速骤然变得粘稠缓慢，那飞溅泼洒出的水流竟在距离桌面不足一掌之遥的空中不可思议地静止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好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凝固，在透过窗棂的晨光中反射着令人惊异的光芒。

“？！”

方华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嗡鸣声也跟着骤然停止，悬置的水流哗啦一声砸落地面，溅起冰凉的水花。

“不是幻觉？！”冷汗一瞬间浸透了方华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失控一样的疯狂跳动！

他立刻调整呼吸，试着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又模仿刚才的样子猛然伸出手去，试图再次让凝滞时间，可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做到了。

这时方华父母推门进来，正好看到他专注地坐在床上一下一下地对着空气挥手。

“华华，你干嘛呢？”妈妈看他举止奇怪，一脸紧张的问道。

“妈，我刚才把水停在空中了。可是就一下，我正试着看看还能不能做到呢！？”

方华父母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窗外老槐树浓密的枝叶缝隙间，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掌，正握着一台精巧的摄像记录仪器，把房间里的画面全部记录了下来。

......

西川二中行政楼顶层，宽敞的副校长办公室里，正午时分的骄阳透过巨大的窗户洒入，映照着空气中微小的浮尘。今天突然从京都空降的副校长秦理站在窗前，骨节分明的左手优雅地托着一只纯白骨瓷咖啡碟，右手端着一杯色泽透亮的特浓美式咖啡，凑到鼻端，双眸微阖，似乎在品嗅着咖啡豆浓郁的焦香。他姿态闲适，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梆梆、梆梆梆。

清脆而又节奏恰当的敲门声适时响起。秦理悠然转身，缓步走到办公室中心的会客区舒适的沙发前，将咖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坐定后翘起了二郎腿，才缓缓地说道：“进来。”

厚重的实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穿着二中蓝白色校服的女孩走了进来。她肌肤莹白温润如玉，趁得她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宽大的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肩头，却丝毫无法掩盖内里柔韧利落的腰线线条和挺秀清瘦的肩颈轮廓。

女孩面对这位气质威严的新校长，没有丝毫局促不安，步履从容地径直走向秦理斜对着的单人沙发，未经任何示意地就坐了下来。清澈透亮的眸子毫不躲闪的迎上秦理的目光，俏皮地眨了眨，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介于顽皮与亲近之间的浅淡笑容：“秦校长好!”

秦理故意板了板脸，清了清嗓子，佯作严肃地训斥道：“怎么还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随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这么快就回来了？”

“该了解的都了解到了，剩下的事儿，交给虎子哥他们就行。”

“过来的路上没有被人注意到吧？”

“这您放一百个心，必须没有！”女孩笑容狡黠的说道。

秦理缓缓点头，随即站起身来，神色一凝，抬起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如剑，朝着房门方向凌空一推，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水波一样的空气涟漪荡漾开来，如同一道看不见的壁垒，迅速略过房间中央，撞向对面墙壁后，便沿着墙壁向四面八方扩展蔓延。这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如同灵蛇般飞速的沿着房间四壁上下游走环绕一圈，最终汇合收拢，将整个办公室的空间严丝合缝、无声无息的隔绝起来。

女孩正是玺旺班里才转来不到一个月的学生石梦涵，方华眼中的“女神”。她目睹眼前神奇的一幕，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显然对这番操作早就习以为常。

“好了，梦涵，”秦理一番施法后复又坐了下来，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隔音结界内显得格外清晰，“电话里语焉不详的，这个方华，你怎么判断他是‘天魂体’的？”

石梦涵听到秦理问到关于“天魂体”的事情，瞬间收敛起方才随意的态度，身体不自觉的坐直了些，神情也变得郑重了起来：“秦叔，”她称呼亲近，但语气严肃，就像学生向导师汇报研究一样，“正如之前向您初步汇报过的，我按照组织提供的线索，来到西川二中摸排后不久，就得知高一（10）班方华近期突发嗜睡症的消息，再结合虎......嗯，外勤组克虎反馈的线索，我立刻就将排查重心放在了方华的身上。在昨天车祸事件发生之前，方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一切的数据也全部正常。”

她微微停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在回溯现场：“前天中午放学后，我和平时一样，远远地跟着方华和玺旺两人，谁曾想，刚出校门就发生了意外。那辆车失控冲过来的瞬间......”石梦涵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与自责，“我距离太远，现场人群密集，在那种情况下，我完全无法安全且合法地进行介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向他们两人撞过去。”她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当时我就心想，完了！”

说到这儿，石梦涵眼中突然闪过奇异的光芒，语气陡然拔高：“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强到令我心悸的魂力波动凭空炸开，那台撞过去的汽车在一刹那间竟然被定在了他们前方，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是方华就是利用这个间隙，拽着玺旺躲过了撞击，然后他就昏迷了。”

秦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框，镜片后的目光深沉如渊，但是他并没有打断石梦涵，只是示意她继续。

石梦涵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方华晕倒后，我立刻冲过去查看情况，确认他和玺旺都没有受伤，立即不动声色的链接了方华脑中的灵核，不出所料，果然感应到了灵魂力场的共鸣。”她眼神灼灼，继续道：“后来学校师生和许多路人也赶了过来，我就不好再有其他的动作了。”

“那早上你申请更高级别的监控预案又是怎么回事？”

“秦叔！”石梦涵深深呼了一口气出来，“方华醒过来时，魂波仪的指数瞬间超过了阈值，而且......您看看这个！”

说罢，石梦涵拿出了手机，把早上拍到方华病房里静止时间的一幕放给秦理观看。

“操控时空的......规则系魂力......”秦理低沉的嗓音重复着这几个字眼，连他这样经历过风浪的人物也难掩视频带给他内心的震撼，“难道......真的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