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被班主任喊着去帮忙拿语文作业本。
她小跑着跟上前面几个高个子男生，亦步亦趋地跟在程亿身后。
程亿察觉到蒋心的脚步，刻意放慢步伐和她并排：“今天早上孙笑凡和你聊了什么？”
今天早上程爸爸开车送他去学校，路过时恰好看到了孙笑凡和蒋心。
孙笑凡和蒋心的对话通常不会超过三句，如果超过三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讨。
蒋心愣了一下，伸手去撩耳畔的碎发：“没什么。”
程亿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语气清晰而笃定：“你总喜欢用撩头发掩饰自己的慌张，心儿，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俨然一副老家长的口气。
蒋心暗暗吞了下口水：“嗯就是，在商量竞赛班的事情。”
程亿了然。
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蒋心都有些害怕程亿。
不但蒋心如此，就连一向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孙笑凡也如此。
并非因为程亿小时候拿过国家级柔道冠军。
他这种人，即便是不打架，单单站在那儿，浑身上下也散发着让人瞬间低头的恐怖威压。
几个人走到教务处，搬了两箱校服回去，蒋心拿着作业本跟在几人后面小跑。
最后作业本被程亿扔到箱子上一并带走，蒋心成了全程陪跑。
领了校服，中午许甜拉着蒋心去学校吃饭。
蒋心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陪许甜去学校食堂排咖喱鸡肉饭的长队。
“学校食堂的饭好吃是好吃，就是队太长了，好烦啊。”
许甜一边抱怨，一边向队伍的前方探头探脑。
蒋心被挤得浑身难受，正在脑袋里冥想四级词汇，突然被身前的许甜一挤，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跌去。
身侧的手臂被两只手稳稳扶住，蒋心急忙转身向后看去。
男生穿了件深蓝色防晒衣，内穿白色T恤，细碎的黑色短发，看上去干净清爽又充满阳光。
“对不起，对不起。”
蒋心笑着道歉，急忙抽出男生手中的小臂。
“心心，你没事儿吧？刚刚撞到你了对不起啊……”
许甜急忙凑过来。
男生似乎有几分讶然：“你叫蒋心？”
蒋心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中考成绩排在你后面，你好啊。我是高一5班的周泽阳。你们班有个周益阳吧？是我弟弟。”
周泽阳？周益阳？
蒋心似乎听过周益阳这三个字，于是朝周泽阳点头微笑：“原来他是你弟弟。”
队伍排到蒋心，她跟周泽阳告别，急忙端着饭去追许甜。
许甜是典型的富家女，对学习不怎么上心。
她中考那一周，许妈妈花三万块钱请了三个和尚在家里念经七天。
最后或许是佛祖显灵，许甜竟然超常发挥考进了市一中。
从那之后许妈妈烧香拜佛没停过，希望自己礼佛三年能让许甜进个好大学。
“对了心心，”许甜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我怎么听说，军训一结束就要摸底考试？是真的吗？”
“每个学校都是一样的吧？”
蒋心看着餐盘中的米饭和鸡肉，抬头看了许甜一眼。
许甜努了努嘴，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吃了一会儿，许甜似乎有些不知足：“心心，你和程亿好歹也是邻居，有没有发现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或者是比较亲密的女性朋友？”
蒋心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程亿有没有女性朋友。
不过像程亿这种对周围人要求极高的鬼才，如果真的开始找女朋友，要求是不是比珠穆朗玛峰还高？
暗自腹诽一阵儿，解决完餐盘里的咖喱牛肉饭，蒋心和许甜一起离开餐厅回家。
军训的日子每天身体备受煎熬，大脑自然也没有往常活跃。
蒋心不再有心情胡思乱想，回家倒床就睡。
彻底陷入睡眠之前，蒋心突然想到什么。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在网上查询。
终于查到了什么，蒋心拿出笔记本记下内容，午睡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到了军训第五天，恰逢周末。
孙笑凡已经高二了，每个周末都要在教室补习，蒋心则难得的拥有一整天休息时间。
蒋心跟姑姑和姑父留了张纸条说是去图书馆，然后背着帆布包出门。
包里装了交通卡和房门钥匙，还有几支笔已经一个小巧的记事本。
记事本上，写着她从电脑上抄下来的地址。
她很想参加竞赛班，但是经济条件不允许。
蒋心刚满十六岁，已经可以参加一些简易的社会工作，比如发传单。
她在网上查到了一家广告公司的招聘地址，虽然月薪不高，但足够她交付竞赛班的学费。
蒋心刚关上大门准备下楼梯，隔壁的大门突然被人缓缓打开。
一件黑色T恤、下穿蓬松七分裤的程亿出现在对面。
程亿穿了双白的发亮的白色运动鞋，蒋心不会看牌子，单凭感觉来说，蒋心觉得应该差不多是她半年的学费。
程亿背了个黑色的运动型双肩包。他面无表情，径直走向蒋心，轻推她的肩膀走下楼梯。
“程……程亿？你出门干什么？”
蒋心看着程亿搭在她肩膀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有些发懵。
程亿反问：“你呢？”
蒋心抿着嘴唇没说话。“我去做兼职，教初中学弟学英语。”
走出楼梯口，程亿拉着蒋心的手腕走向小区外的公交站台，脸上始终是表情淡淡，看不出他的心情和想法。
为什么学霸的兼职就是做家教，自己的兼职就是发传单？
蒋心心理失衡，顿时有种挫败感，但还是一五一十交代道：“我也做兼职，去广告公司发传单。”
程亿脚步一顿，有些好奇地转头看她：“蒋心，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有做传销的潜质？”
蒋心冷哼，跟着他刷卡上了公交：“发传单又不等于做传销！再说了，如果我是做传销的，肯定第一个把你骗进我们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