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势

“记住这种感觉。”老头的声音平静无波，“‘立’是基础中的基础。站不稳，刀就握不牢，力就发不出。你的下盘太虚浮，力量再大也是无根之木，一碰就倒。”

“接下来是‘构’。”老头摆出一个姿势，同样是双手握木刀，刀尖斜指前方，身体微微前倾，重心稳固地落在双腿之间，整个人像一张拉开的弓，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看清楚了？照着做。”

艾伦努力模仿着老头的姿势。

“重心，重心再向前压一点。”

“手腕！手腕下沉，不要抬那么高，刀尖指向你的目标。”

“背，含胸拔背，不是驼背。”

“呼吸！呼吸要沉下去，配合你的姿势，别憋气。”

木棍的敲打声和老头严厉的指点声在小小的院子里回荡。

十分钟后艾伦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汗水模糊了视线。

他从未想过，仅仅是握刀站立，一个预备姿势，竟然会如此耗费心神和体力。

每一个细节都需要精确的控制，稍有松懈，姿势就会变形，力量就会散乱。

时间一点点流逝。

艾伦感觉自己像一尊正在被精心打磨的石像，每一块肌肉都被强行固定在它应该在的位置。

枯燥、疲惫，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簇火苗在燃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看似简单的姿势里，蕴含着某种调动全身力量的“势”，这是他之前凭借蛮力战斗时从未体会过的。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终于喊停。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记住今天的感觉，‘立’和‘构’。回去后自己练习，每天必须站够两个小时才能有收获。”

艾伦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僵硬地放下木刀，活动着酸麻不堪的四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刀的双手，虎口处竟然被粗糙的木柄磨得通红，甚至有些破皮。

“大师，这…”他有些疑惑，练习木刀怎么会磨成这样。

老头瞥了一眼他的手，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把练习木刀的刀柄末端——那里赫然有几道新鲜的、微微卷起的木刺痕迹！

“哼。”老头哼了一声，“控制你的力量，你的蛮力连木头都承受不住！

刀是你的手足延伸，不是你的仇人。要学会控制，将力量运用到挥刀之中，而不是浪费在捏碎刀柄上！”

艾伦看着那几道卷起的木刺，再看看自己发红的手掌，意识到在刚才的练习中，他为了维持姿势，下意识地过度使用了力量。

控制…远比释放更难。

他郑重地对着老头再次躬身：“是，师傅。我明白了。”

“叫谁师傅了，钱给了吗？”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哎呀！忘了。”

光顾着练习，忘了连学费都没交。赶紧从包里面摸出了一枚金币，恭敬的递了过去。

“一下子给这么多，不怕老头我拿钱跑路。”老头露出了笑脸，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手速还是挺快的，伸手一掏便将金币拿了过去。

“明天早上八点来这儿，记住想要学东西坚持是第一份。还有如果受不了苦不想练了，钱我也”

“是，师傅。”

艾伦拖着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亢奋的身体，离开了“刃流武馆”。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加持了一点生命源能。

“舒服！”

在生命源能注入体内之后顿时酸痛的身体便缓解了，但是现在有了生命源能就可以将训练做到最极致。

“嗡嗡！！”

此刻大眼也苏醒了过来，看到主人立马就迎了上来。

现在的邪眼和之前那是大不一样，最大的变化就是邪眼的体型，开始是篮球大小，现在已经跟中号的行李箱一样大了。

并且大眼的眼睛更加灵动了，还有身上的触手也增加了一些。

大眼的信息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大邪眼：LV6

状态：健康

能量：20

技能：幽能射线、黑色烟雾、能量汲取、强光

……】

“不错，没有白费我的期望。”艾伦高兴的在大眼的脑袋顶上拍了几下。

对于普通人来说大眼长那是非常恐怖的，但是只要和大眼待久了，便能明白大眼的可爱之处。

第2天一早也是一样，将艾拉送去了学校，便赶去刃流武馆，不过今天却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你好啊！我叫若兰。”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棕发女孩笑着对艾伦说道。

“你好，我是艾伦。”

艾伦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棕发女孩。

褪去了冒险者公会那身刻板的制服，换上便于活动的束腰劲装，扎着利落的双马尾，眼前的若兰显得活力十足，与在柜台后的形象判若两人。

特别是脸上的笑容不再是公式化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嘿嘿，没想到吧？”若兰狡黠地眨眨眼，“昨天给你传单的时候，就猜到你可能会来。怎么样，我爷爷的‘破武馆’没让你失望吧？”

她特意加重了“破武馆”三个字，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若兰！”老头威严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又在编排你爷爷！还不快进来帮忙收拾！”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

“来啦来啦！”若兰吐了吐舌头，对艾伦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蹦蹦跳跳地跑进了院子。

艾伦跟着进去，发现院子比昨天更整洁了些，石锁木桩摆放得更加规整。老头正背着手站在中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艾伦：“昨天回去练了？”

“练了。”艾伦如实回答。

昨天晚上他严格按照老头的要求，在加持生命源能缓解过度疲劳的同时，站足了两个小时的“立”和“构”，细细体会那种微妙的力量流转和身体平衡感。

有了生命源能的加持，今天早上他的身体一点酸痛感都没了。

“嗯。”老头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目光却扫过艾伦握刀的双手——虎口的红肿已经消退，只留下浅浅的印记。

然后又伸手在艾伦的身上捏了捏，是那几个锻炼的最多的地方，不过捏上去后艾伦的神色却没有一点改变。

他心中微微点头。“这小子倒是能吃苦，恢复力也非常强。”

“爷爷，今天让我带他吧？”若兰凑到老头身边，笑嘻嘻地说，“您老人家在旁边指点江山就行。”

老头斜睨了她一眼：“你？你那三脚猫功夫，别把人带沟里去。”

“哎呀，爷爷！基础的东西我都练了多少年了，闭着眼睛都不会错！”若兰不服气地跺脚，“再说了，您不是总说我教的‘立’和‘构’最标准吗？”

老头被孙女缠得没办法，加上也想看看艾伦的悟性，便挥挥手：“行行行，你去。动作标准点，别误人子弟，我在旁边看着。”

说完，便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闭目养神起来，耳朵却竖着。

若兰得意地朝艾伦扬了扬下巴：“听到没？本姑娘亲自教你，来，先把昨天的‘立’和‘构’摆给我看看。”

艾伦依言站定，双脚分开，膝盖微屈，腰背挺直，双手握紧木刀，摆出昨天苦练的“构”势。

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比起昨天的僵硬，明显多了几分沉稳和协调。

若兰绕着艾伦走了两圈，小脸严肃起来，眼神变得格外专注。她不再嬉笑，纤长的手指伸出，在艾伦身上关键部位轻轻点拨、调整。

“膝盖，再放松一点，不是让你屈膝承重，是让力量自然沉下去…对，感觉像扎根在地上。”

“腰背，别塌。想象后面有堵墙轻轻靠着你…含胸拔背，不是挺肚子！”

“肩膀放松，沉下去，呼吸！深吸！慢呼…吸气的时候感觉力量从脚底升起来…”

“手腕，对，就是这样，刀尖要稳，要指向你假想的敌人咽喉，手臂是桥梁不是负担！”

不得不说若兰的基础真的非常不错，每一下都点对了地方，让艾伦受益良多。

一旁的老头听着也是不住的点头，自己的孙女在这方面还是有着天赋的。

“很好保持住。呼吸节奏不要乱，想象你的刀是你手臂的延伸，它是有生命的，你在和它沟通，让它稳稳地指向目标…”若兰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引导着艾伦进入一种奇妙的专注状态。

艾伦惊讶地发现，在若兰的引导下，昨天那种难以言喻的“势”感变得更加清晰、可控。

他连忙往身体之中注入了一点生命源能，这样能够让他更加感受得到“势”的出现。

特别是身体的酸疼在生命源能一下很快就被缓解了。

渐渐的他感觉手中的木刀仿佛轻了几许多，甚至与自己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感，当然很有可能是错觉。

老头在一旁虽然闭着眼，嘴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这个孙女，天赋比他当年还要好，尤其是这份感知和引导的能力，简直是与生俱来的，让她来带基础，确实比自己用棍子敲打更有效。

“说不定刃流武馆还真能重新开起来。”

时间在专注的练习中流逝。

看着艾伦若兰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因为自从开始训练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

这期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一直在纠正艾伦的动作，但是之后两个小时艾伦保持动作一点都没有出错。

就算是她现在“立”和“构”也只能坚持一个小时左右。

艾伦依旧沉浸在“势”的感悟之中，在生命源能的加持下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处在健康的状态，修炼的进度也一直在提升着。

换做其他人就算天赋再好也需要停下来，对于艾伦来说只要有着足够的生命源能就能够一直修炼下。

就是生命源能消耗的有点多，到现在已经消耗三点了。

“不错，非常不错”看着艾伦老头很是欣慰的说道，艾伦的天赋可以说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好的之一。

“就是年纪太大了，如果从小开始练的话，一定能有大成就。”想到这儿老头就感觉有点失落。

不过很快老头就想通了，对方只是付钱来学技术的，也不是自己的徒弟，想这么多干嘛？

“爷爷我教得怎么样？”

若兰刚才去做饭了，回来看见艾伦依旧在练习着，于是赶忙跑到老头身边请求表扬。

“我孙女就是厉害，比老头子我都厉害几倍。”

若兰得意地扬起小脸：“那是！”

当第3点生命源能消耗完毕后，艾伦主动解除了修炼。

过犹不及，再说了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得太过惊异。

“艾伦你真的非常厉害。”

若兰走上前来递给了艾伦一张湿帕子和一杯水，张口笑着赞扬道

“哈哈！也得感谢若兰小姐的辛苦指导。”艾伦回应道。

“别得意。”老头泼了盆冷水，“明天开始，加练挥刀，每天一百次。”

“一百次？不是吧！”若兰很惊讶，她可是知道老头的标准的，这100次挥刀怕不是要把手给练废。

“也不多啊！”

艾伦感觉一百次真不多，自己应该能坚持下来。

“当然不多，明天你就知道。”老头笑着说道，“立和构，只是架子，挥刀才是根本，力量收放，轨迹精准，都需要在一刀一刀里磨出来！”

艾伦回答道：“是，师傅！”

若兰则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爷爷真是魔鬼…”

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是这样的日子。

挥刀的标准非常高，最开始几十次中都不一定有一次成功，不过有着生命源能的加持以及持之以恒的练习，很快艾伦便进入了正轨。

“我要来喽！”

若兰穿着一身劲装，拿着一把很夸张的刀，和他的那把铁片刀差不多，差不多有她整个人的身高了。

当时准备把铁片刀也卖给巴洛克的，但人家没收。

在巴洛克看来铁片刀就是块废铁，没有任何锻造技艺，在一名锻造大师眼里铁片刀就是一坨狗屎。

而且铁片刀更是被血液和垃圾给污染了。

巴洛克建议艾把铁片刀直接找个地方给丢了。

但是艾伦却感觉这把刀有着奇怪的韵律在其中，所以还是将其给收好了。

并且还花了钱让人把刀给洗干净了，洗干净之后的铁片刀看起来颇有一种一种赛博朋克风的感觉。

不规则的刀刃和自然磨损出来的刀把，还有刀身上那些锈迹以及血迹构成的奇异图案。

在别的人眼里铁片刀非常之奇怪和丑陋，但是在艾伦的眼中铁片刀则非常帅。

这段时间他一直将铁片刀当做训练用具来使用，效果还不错。

若兰的刀并不是真刀，而是用木头做的。如果真的用铁来打造这样一把刀，以若兰的力量根本拿不起来。

艾伦手中则是拿着一把木质太刀，朝着若兰说道：“点到为止啊！”

话音还未落若兰手持大刀，便朝着艾伦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