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义之战

康斯坦丁感到自己似乎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在朦胧中，他似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哥哥从自己的身边逃离。

为什么是逃离？

康斯坦丁含混的大脑想不明白，只是有种没由来的冲动逼迫着他醒过来。

即使仍然是卵的形态，但作为天生掌管青铜与火之权能的龙王，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压抑着自己。

一个庞大的炼金矩阵笼罩着自己，这里的空间完成了闭环，哪怕是炼金术七大王国中的空间开辟也不能豁免。

作为炼金术的宗师，哪怕只有本能，他也明白这是针对龙王的无天无地之所。

传说当初纵横欧亚的上帝之鞭阿提拉便折戟于西方圣城，那里的炼金矩阵就连亚成体的龙王也要暂避锋芒。

若是比喻成古时的战争，龙王们就像野战无双的精锐部队，如果偏偏要挑战自己的弱项，强攻坚城金池，那也会自取其辱。

但主动权永远掌握在龙王们手中，只要他们没有被“犁庭扫穴”，成功诞下了卵，只要秋风一起就又可以重新君临世间。

可康斯坦丁现在正是以卵的形态抵达死地，某种巨大的恐惧与有意滴下的炼金试剂促使着他强行以残缺的身躯降临。

“哥哥......你要去哪？”

老唐已经能感受到身后炽热的气浪席卷而来，他一直往前跑，晚风在他的脸上刮的生疼，腿部堆积的乳酸让他几乎迈不开腿，但他还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去。

往哪跑？为什么要跑？

老唐自己也说不清了，他只是本能的想要离开身后那个人影。

“......营养，缺乏......”

哪怕是在亿万年间的旅途中，康斯坦丁也从未像这样脆弱过，除了强行早产带来的畸形发育外，他甚至连足量的营养物质都汲取不到，连茧化重新孕育身体都做不到。

康斯坦丁徒手将青铜罐掰开，青铜像是仆从像是恋人依偎在他的身旁，他赤足踏在地面，将大理石地板熔融成琉璃，每一步踏出都将周围的空气灼烧得扭曲。

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强大，恰恰相反，他与某个日本女孩一样，身体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康斯坦丁缓缓向着老唐的背影走去，但走出建筑的几步后，他便被团团围住，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卡塞尔的学生们分作三组，大体上就是三个年级，大四的学生基本已经开始满世界实习了，远处则甚至有几架直升机轰鸣而来。

不知何时谁人开了第一枪，咆哮着喷火的枪口点燃了所有人，枪林弹雨笼罩住了这个瘦小的身影。

但康斯坦丁只是沉默的向前走着，浑身骨骼发出震耳的爆响，后背的皮肤被撕裂，他的身后刺出两道膜翼，外框上骨刺狰狞，膜翼则纤细得似乎看见血管。

膜翼轻轻的护在康斯坦丁的四周，于是青铜子弹们便被君王禁止觐见，只是围绕着他瑟瑟发抖。

“用弗里嘉子弹！”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学生们几乎立刻就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或者说命令，因为他们是S级。

昂热从电梯中缓步走来，康斯坦丁身前的学生们也隐隐让开了一道缝隙，那是路明非。

“副校长的戒律已经解除了！金属与高温对青铜与火之王是无效的，用其他三系的言灵！”

校长拔出了折刀，银白的折刀完全由被杀死的炼金金属铸造而成，刀锋上涂有对龙王而言剧毒的贤者之石。

这把折刀由梅涅克的断刃重铸而来，昂热等了上百年，终于等到它得饮龙王鲜血的一刻。

其他学生纷纷亮起了黄金瞳，像是蒙古轻骑骑射一样，缓缓向后退去，这样高血统的存在本该压制得让他们瑟瑟发抖俯首称臣，但现在他们如蚁众爬上了巨象死而未僵的躯体。

言灵·阴流，言灵·阴雷，言灵·王之侍......

但路明非则缓缓提着断龙台逆人流而上，他的脸色铁青，不知是否是被灼热的气浪灼伤了肺部。

康斯坦丁似乎终于有些不耐烦，他向着天空虚握右手，于是天空中如鹰隼般盘踞的直升机发动机立即停转，他再轻轻往下一按，直升机便如同发出一声悲鸣，分别往B组C组坠去。

C组的首领经过短暂的吟唱，古奥繁复的龙文命令着周围本就富裕的火元素聚集，如同一颗汽油燃烧弹般向着坠落的直升机而去。

但楚子航的君炎被停留在了发射前的最后一瞬，某个无可匹敌的意志降临了，除了路明非和昂热获得豁免外，就连号令青铜与火的君王的身形也停滞下来。

言灵·时间零，正如某人所言，这是个堪称作弊的言灵。

昂热大踏步上前，康斯坦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炽炎放射，金属攀附，只是速度远比刚才慢许多倍，校长从烈焰与钢铁中缝隙中穿梭而过。

“路明非！”校长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在其他人耳中只是尖锐的爆鸣，但在路明非耳中清晰可闻，他咬了咬牙，断龙台从上而下斩至康斯坦丁面前由子弹构成的金属外壳。

昂热的身形切入炽炎的缝隙中，相距不过半步的瞬间，他髋关节骤然拧转，右肩顺势前送，折刀划出一道冷光，几乎瞬间便将那道狰狞人形的左手斩了下来。

正当他想收刀回力再斩下康斯坦丁的右手时，康斯坦丁似乎被剧痛猛然刺激，某种领域将昂热排斥开。

那是王域！当初路山彦将封神之路走至几乎尽头，也只是堪堪破开沉睡千年的李雾月仓促展开的王域而已。

昂热的黄金瞳愈发灼目，在短短一周内他已经连续二度暴血三次，即使对他而言这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明非！我撑不了多久了！他在拒绝我的时间零！”

路明非身前的金属外壳已经被他用蛮力破开，听到昂热的声音，他沉默的向前。

康斯坦丁的王域无权拒绝路明非，他畅通无阻。

康斯坦丁似乎认出了他，嘴角开合，但路明非已经无心去听。

明明是沉重的断龙台，在他手里却如古铜色的游鱼般灵活，路明非将它刺入康斯坦丁的腹部，沿着肌腱的纹理一路向上，只是将他的右臂整个斩了下来。

“是什么让你无法下定决心呢，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