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后的仪式

“你...逃不掉...“怪物抬起头，那张泡胀的脸诡异地笑着，“十四号...永远...饥饿...“

张晨的目光扫视宿舍，寻找任何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他的视线落在书桌上的钢笔上——林小满说过要用血画符号。也许那不只是看到“它们“的方法，更是保护自己的方式？

怪物离他只有两米远了，张晨猛地冲向书桌，抓起钢笔狠狠扎进自己的手掌。鲜血涌出，他忍着剧痛，用流血的手掌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下那个奇怪的符号。

“以血为引，显汝真形！“他大喊着，不确定该说什么，只是重复着在恐怖电影里听过的台词。

怪物突然停住了，歪着头看他，表情变得困惑。宿舍的镜子开始剧烈震动，表面泛起涟漪，像是变成了水银的湖泊。一个黑影从镜中缓缓浮现，先是模糊的轮廓，然后逐渐清晰——是那个上吊的影子，现在有了实体。

但让张晨惊讶的是，这个上吊的幽灵并没有攻击他，而是飘向那个半身怪物，伸出枯瘦的手掐住了怪物的脖子。

“不...许...伤害...我的...室友...“上吊幽灵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洞的回音。

两个超自然存在扭打在一起，宿舍里的物品开始剧烈震动，书本从架子上飞落，床板上下跳动。张晨趁机再次尝试开门，这次锁竟然转动了。

他拉开门冲进走廊，身后的宿舍里传出凄厉的尖啸。张晨不敢回头，沿着漆黑的走廊狂奔，直到撞上一个人。

“大半夜的跑什么？“王伯举着手电筒，皱眉看着他流血的手。

“宿舍里有东西！衣柜后面有暗格，里面爬出——“

“闭嘴！“王伯突然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环顾四周，“你想把整栋楼的东西都引出来吗？“他压低声音，“跟我来值班室。“

张晨跟着王伯穿过走廊，注意到其他宿舍的门都紧闭着，但有几扇门的猫眼后似乎有影子在晃动，像是里面的住客正通过猫眼观察他们。

值班室比想象中整洁，墙上挂着一排钥匙和一本值班日志。王伯锁好门，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沉默地给张晨包扎手上的伤口。

“你画了那个符号，是不是？“王伯突然问。

张晨点点头，惊讶于老人竟然知道符号的事。

“愚蠢！那是邀请它们进入这个世界的通行证！“王伯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它认得你的血了，会一直跟着你。“

“它到底是什么？那个半身怪物...“

“李明，2001级学生。“王伯的话让张晨毛骨悚然，“他在十四号宿舍的浴室里淹死了自己，就在你现在的宿舍。校方封锁了消息，把浴室改成了衣柜。“

张晨想起那个暗格的大小，确实像是一个小型浴室。所以那些抓痕是李明死前挣扎留下的？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现在又出现？“

王伯叹了口气，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十四号宿舍建在乱葬岗上，地基里埋着不该埋的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它就需要...进食。“他推过一张照片，上面是四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2003年10月15日，林小满和他的室友们。“

张晨认出了那张脸——被红笔圈出来的林小满，正是今天出现在他宿舍里的上吊幽灵。

“他们发现了宿舍的秘密，尝试用仪式对抗它，结果...“王伯摇摇头，“现在它又饿了，而你是它选中的诱饵。“

“诱饵？“

“吸引更多猎物进入十四号宿舍。“王伯的眼神变得复杂，“你手上的伤会散发气味，它们都会被吸引过来。“

张晨看着包扎好的手掌，突然明白为什么王伯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

“那我该怎么办？“

王伯沉默了很久，最后从墙上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天亮前去地下室，找到李明的尸体，把他的头骨带出来烧掉。这是唯一能暂时平息它的方法。“

“暂时？“

“除非有人能彻底摧毁十四号宿舍的地基，否则它永远都会回来。“王伯把钥匙塞进张晨手里，“快去吧，趁天还没亮。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张晨握紧钥匙，上面沾满了铁锈和某种黑色污渍。当他走出值班室时，走廊比刚才更黑了，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吞噬了。远处，十四号宿舍的门微微开着，里面传出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有人在浴室里没关紧水龙头。张晨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走廊尽头，十四号宿舍的门微微敞开，里面传来滴答的水声，像是某种召唤。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王伯的话在耳边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迈下台阶。张晨的呼吸变得急促。地下室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这里根本不是普通的储物间，而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停尸房。角落里堆满了锈迹斑斑的铁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一具干枯的尸体，有的已经风化成白骨，有的却仍保留着腐烂的皮肉，仿佛刚死不久。

“这些都是……失踪的学生？“张晨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校园论坛上那些帖子——每年都有人从十四号宿舍消失，校方总是以“退学“或“转校“搪塞过去。原来，他们从未离开过这栋楼。

手电筒的光扫过最深处的一个铁笼，里面蜷缩着一具没有头的尸体，身上的校服已经腐烂，但仍能辨认出“2001级“的字样。

李明。

张晨的胃部一阵翻涌。他强迫自己靠近，发现笼子旁边散落着几块碎裂的头骨。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其中一块——

咔哒。

身后传来铁链摩擦的声音。

张晨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照向声音来源——

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黑暗中，缓缓抬起头。

王伯。

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不像人类。他的皮肤苍白发青，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满口尖牙。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白色，死死盯着张晨。

“你终于来了。“王伯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它等了你很久。“

张晨的血液瞬间冻结，王伯根本不是管理员。

他才是十四号宿舍真正的看守者。

王伯缓缓逼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你以为你能逃？十四号宿舍选中了你，就像选中林小满、选中李明一样。“

张晨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他攥紧手中的头骨碎片，突然想起林小满日记里的最后一页：

只有烧掉它的心脏，才能终结这一切。

可十四号宿舍的“心脏“在哪里？

王伯的指甲伸长，像刀刃一样划过铁笼，发出刺耳的声响：“别挣扎了，成为它的一部分吧。“

就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张晨猛地将手中的头骨碎片砸向地面——

**“砰！“**

碎片炸裂，一股黑烟从骨缝中喷涌而出，王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灼烧般扭曲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嘶吼着，皮肤开始剥落。

张晨没有犹豫，转身冲向楼梯。身后，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铁笼一个接一个倒塌，腐烂的尸体从笼中爬出，发出低沉的呻吟。

他拼命向上跑，身后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张晨撞开地下室的门，冲进一楼走廊。天边已经泛起微光，但宿舍楼内依然漆黑一片。

十四号宿舍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无数只手在墙壁上抓挠。

张晨……“

林小满的声音从宿舍里传出，带着诡异的回音。

你逃不掉的……

张晨没有回头，径直冲向宿舍楼大门。就在他伸手推门的瞬间——

**“砰！“**

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肩膀。

张晨猛地转身，看到的却是……

李雨。

那个总是出现在图书馆的安静女生，此刻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快走！“她拽着他冲出宿舍楼，“天亮之前，它抓不住你！“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宿舍区，身后，整栋十四号宿舍开始扭曲，窗户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整栋楼在流血。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三天后，校方宣布十四号宿舍因“建筑老化“永久封闭。

张晨退学了。

他离开的那天，李雨在校门口等他，递给他一本破旧的日记。

“林小满的完整日记。“她说，“王伯烧掉的只是其中几页。“

张晨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

它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活物。只要还有人记得它，它就会一直存在。“

李雨看着他，轻声问：“你还会回来吗？“

张晨望向远处那栋被铁链封锁的宿舍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