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经病啊

“有病！”姜莱揉着被拽疼的手腕。

跌坐在床沿，揉着被攥得发红的手腕，烛火摇晃间在窗棂上投射出斑驳的碎影。

窗外陆栖迟的脚步声渐远，檐角铜铃却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惊起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寒鸦。

姜莱望着空荡荡的寝殿，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里裹着经年积压的无奈与嘲讽。

她莫名觉得好笑，前世陆栖迟可没少往后院纳妾，虽说是为了稳定朝堂。

怎么就许他周官放火，便不许她百姓点灯。

……

第二日清晨，姜莱在侍女杏禾的伺候下换上繁复的太子妃朝服。

金丝绣着缠枝莲纹的霞帔压得肩头生疼，铜镜映出她眼底未消的倦意。

昨夜陆栖迟摔门而去后，她便失眠了。

宫门口，陆栖迟早已骑在黑马上等候。见她上轿，他马鞭轻挥，马车便朝着宫门驶去。

……

踏入坤宁宫，皇后正斜倚在鎏金软榻上翻看佛经。

姜莱与陆栖迟双双行礼：“儿臣（儿媳）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康。”

皇后慢条斯理合上书卷，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停留片刻：“听说太子昨日在新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陆栖迟脊背微僵，姜莱的心也跟着悬起。

昨夜他摔门而出时动静确实不小，没想到竟传到了皇后耳中。

“母后听错了，儿臣不过与太子妃玩笑。”他垂眸应答，余光却瞥见姜莱攥紧裙摆的手。

这时，侧殿传来环佩声响，淑妃莲步轻移而出，绢帕掩着唇笑道：“玩笑？太子殿下向来沉稳，能让殿下动怒的，莫不是...…”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波流转间满是意味深长。

姜莱感受到陆栖迟周身气压骤降，正要开口解围，却听他冷声打断：“淑妃娘娘若无事，便请退下吧。”

皇后轻咳一声，殿内霎时安静。“太子不可无礼。”

她招手示意姜莱上前，指尖划过她腕间红痕，“这是怎么弄的？”

姜莱正要回话，陆栖迟已沉声道：“是儿臣昨夜不小心……”

“无妨，许是儿媳自己不小心碰着了。”姜莱福身打断他的话，余光瞥见淑妃幸灾乐祸的神色，突然福至心灵，“不过倒让儿媳想起，前些日子殿下特意让人送来安神香，说是母后宫里用的方子极好。”

皇后神色稍缓，轻抚她手背：“难得你惦记本宫。既如此，往后常来宫里陪着说说话。”

陆栖迟见状也拱手道：“儿臣定会督促莱儿多尽孝道。”

出了坤宁宫，陆栖迟忽然将她拉到廊下阴影处。

他身上的松香混着龙涎气息扑面而来，“为何替本宫遮掩？”

他垂眸盯着她，瑞凤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姜莱挣了挣手腕，却被攥得更紧：“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风掠过飞檐铜铃，清脆声响中，陆栖迟突然笑了。

他松开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回宫后，让太医院送些活血化瘀的膏药。”

说罢转身离去，玄色衣摆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姜莱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抚过腕间红痕，淡淡收回目光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

延边茶楼。

姜莱熟门熟路地往二楼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包厢门，就见那熟悉的月白身影整站在窗边。

“清梧哥哥。”姜莱颤抖着声音。

“那日我不是有意失约的。”她怕他会怨他。

但是晏清梧怎么会怨姜莱呢。

晏清梧转过身，怀里就已然扑进一抹火红色的身影。

温香软玉扑了满怀。

“清梧哥哥，对不起。”姜莱紧紧环抱住怀里的晏清梧，她从他怀里探出头。

大大的杏眼眼尾红红的。

“你会不会怨我失约。”她问这话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姜莱不想失去这个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了，别人或许是因为利益与她交好，但晏清梧不同。

他之余她从来无关利益，只有情谊。

“怎么会。”晏清梧温柔地抬手抚摸着姜莱柔顺的长发，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姜莱。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眼里都是对彼此的信任。

“是不是出了麻烦事？”晏清梧凝眸，回抱姜莱的那双手下意识紧了紧。

“莱莱，你若是有事不要一个人担着，要告诉我知道吗？”

他对她这么好，前世今生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虽说她自问不是个有良心的人，但对于眼前的晏清梧姜莱狠不下心。

姜莱敛眸，遮住眼底的黯然。

转瞬她笑着抬起头，眉眼弯弯地凑近晏清梧，“我不会与清梧哥哥见外的。”

“这次春闱清梧哥哥定能一举夺魁。”姜莱记得前世春闱，晏清梧一举夺魁。

后来入仕做官，短短五年时间就做到了旁人一辈子都能做到的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嗯。”晏清梧垂眸，却并不对自己这次的春闱有多在意，反而问起来姜莱的近况。

“他对你好吗？”晏清梧攥紧了藏在宽大衣袍下的那只手。

若不是他如今这般无用，她也不用违背心意嫁给不喜欢的人。

晏清梧眼底黯然，下一瞬他的手就被姜莱牢牢握住。

她眸光温柔，仿若含着一湖春水，“清梧哥哥，我与陆栖迟从来只有利益，与你才是真实的情谊。”

那她为何不愿与他走，是因为怕连累他，还是……

那瞬间晏清梧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瞬间，却又被他一一否认。

眼前姜莱的眼神过于灼热，晏清梧难得想要躲避，可眼前人却没给他逃避的机会。

她攀住他的双肩，踮起脚尖轻轻凑近晏清梧。

在他微微瞪大的双眼里，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笨蛋啊！”姜莱脸蛋红扑扑的，哪有人接吻还睁着眼睛的。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姜莱慌乱地推开包厢门，还不等晏清梧反应追上去，她就已然跑了出去。

晏清梧这才如梦初醒，他下意识伸出手，却只来得及触碰到姜莱红色的衣袖。

“莱莱。”他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