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报案

铜铃碎片在血泊中打着旋。

环首刀贯入尸变父亲天灵的刹那，窗外炸响的惊雷将吕乾狰狞的面容映得惨白。魔纹如活物般裹住刀身，贪婪汲取着即将消散的尸煞。

当刀锋触及那枚深嵌颅骨的锁魂钉时，父亲浑浊的瞳孔忽然恢复清明。

“小心......黄三......”

嘶哑的气音混着黑血从齿缝挤出。

那双布满尸斑的手掌颤抖着抬起，在触到吕乾面颊前化作枯骨。魔纹吞噬完最后一丝煞气时，腐尸如同风化千年的陶俑，在环首刀带起的风压中崩塌成灰。

【吞噬血亲煞气】

【精+3】

【气+1.2】

【神+4】

【魔性侵蚀度+15%】

【当前侵蚀度：75%】

视网膜上跳动的猩红文字让吕乾踉跄后退。他跪在骨灰堆里痉挛，左半边身躯已经完全魔化——覆盖鳞片的指爪深深抠进地板，魔纹顺着脖颈爬上左脸，如同活物般侵蚀着眼窝。

“哈哈哈哈！”

董卓的残魂在识海放声大笑，混着铁锈味的记忆碎片不断涌入。

吕乾看到玉门关外的尸山血海，看到洛阳城内焚天烈焰的画面。

那些不属于他的暴虐情绪正在篡改神经突触，就像硫酸腐蚀纸张。

......

夜晚过得很漫长，吕乾却难得睡得很香。

那魔化侵蚀度奇异的消退了下去。

如同孩童时期那般，在父亲身边蜷缩着身子睡下，仿若那种顶天立地的安全感还在。

晨光穿透老宅腐蛀的窗棱时，吕乾正用指甲刮擦着臂膀上新生的鳞片。

那些青黑色角质层比昨夜又蔓延了半寸，轻轻一刮就簌簌掉落灰烬般的碎屑。

原本便只是魔气化作的鳞片，此刻却成为了吕乾打发时间一样的存在。

厅堂中央的骨灰堆被拢成小小的坟丘，他用木门上折断的一块正正方方的木牌，刻了块简陋的牌位。

【先考吕公讳明远之灵】

风掠过牌位上的字迹，带起几缕未曾散尽的煞气。饕餮纹立即从皮下暴起，却在触及骨灰前被吕乾生生按回。

左臂传来筋肉撕裂的剧痛，魔性侵蚀度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74%...73%...】

“爹说的黄三...”

他捏碎掌心的鳞片，“是肉联厂那个黄三爷？”

记忆里的油腻面孔渐渐清晰——总穿皮质围裙的秃顶男人，指节戴着可疑的骨扳指。

父亲去世前是在肉联厂里工作，回来时身上总带着甘草混合腐肉的气味。

门廊阴影里突然传来老鼠啃噬的声响。

吕乾转头时，看见十几只灰鼠正在争抢锁魂钉的碎片。这些平日怕人的生物此刻竟毫无惧色，猩红的眼珠里泛着与昨晚尸变父亲相似的光。

“滚！”

魔纹化作鞭影扫过鼠群，齑粉中飘起腥臭的血雾。

吕乾来者不拒，将所有血雾吞噬殆尽，修补自身。

吕乾起身来到坟堆前，屈膝跪地朝着自己的父亲拜了拜，随后大步出门而去。

他要报案！

异人之间的事可以由异人自己处理。

但是异人针对普通人的事情，那么公司就必须出面。

吕乾可不会跟愣头青一样的孤身调查。

正好还能够来上一手灯下黑，将此前在城中村不在场的可疑痕迹抹除。

华东，哪都通分部。

这开遍大江南北的快递连锁公司，明面上属于国企快递单位。

但实际上却是一所国家用于掌控异人界的暴力机关！

华东，哪都通分部。

玻璃旋转门映出吕乾苍白的面容。他刻意佝偻着背，让监控摄像头拍不到完整的正脸。左臂的饕餮纹被长袖遮盖，但魔纹侵蚀带来的鳞片已经蔓延到颈侧——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青黑色斑痕，像是某种诡异的纹身。

“我要报案。”

他将自己的身份证拍在柜台，指节敲击台面的节奏与心跳同步。

“刑事案件请移步派出所......”

柜台后的马尾辫女孩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她的视线越过吕乾肩膀，与角落里的保安交换眼神。看似普通的保安制服下，隐约可见绑腿上的法器轮廓。

保安将门户关闭，立于门口，而那马尾辫女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冷淡起来。

“先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马尾辫女孩再一次的确定。

“嗯。”

吕乾点点头。

“好，请跟我来。”

马尾辫女孩推开标有“分拣处”的铁门，表面磨损严重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明亮的灯光照耀在舒适的厂房之中，大小不一的快递盒在传送带下不断的分类分离，由人工进行快递分练。

一名壮汉代替马尾辫女孩的引路职责，带着吕乾一路走向快递分练处的一间办公室。

“你好，我是哪都通华东分部，临江市分局的负责人，马泽谦。”

办公室内坐着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乍一看如同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二十年一般的油滑，但在自我介绍时，那种自豪与自信却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吕乾。”他简短地回复，面无表情。

马泽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我听说你有重要事情要进行报案？”

吕乾缓缓坐下，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感。他看见马泽谦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对方并未多问，只是在桌上随手拿起一支笔，准备记下他的报告。

“我在城中村遇到了一些特殊的事件。”

吕乾满是平静的模样，仿佛主人公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简单阐述的故事：“不久前我刚被辞职，心灰意冷下在家中买醉，当夜，我见到了两位茅山道士正在追逐一位野茅山，又一次看见异人之后，我便想回老宅故居，不再向往大城市的生活...”

“可不料，在我回到老宅之后，便发现了尸丑的腐朽气息。”

“我的父亲，明明三年前病死，但却有人换了他的尸体，在我离开老宅之后，进行血迹，更改风水格局，将我父亲炼成僵尸。”

马泽谦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他放下笔，认真看着吕乾：“你确定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三年？你没搞错？”

“我亲眼看着我的父亲咽气，然后在家中为其守灵，方才送去火化。”

吕乾的声音十分坚定，眼中闪烁着一丝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