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清道夫’的手里逃出来

好比在回应那片机械神国的最后通牒。

她们刚刚坠落的这片血肉大陆，活了过来。

脚下那温热的，仿似某种生物内壁的筋膜，开始剧烈地，有节奏地收缩，好比一颗巨大的，正在苏醒的心脏。

那些从筋膜中渗透出的，甜腻的血腥味，在一瞬间，浓郁了百倍，几乎要将她们的灵魂都彻底溺毙。

“呀！这里好臭！好黏！”新生宇宙的意志，第一个发出了嫌恶的尖叫。

苏胜雪的意志，则化作了一片冰封的雪原。

她没有尖叫，但那种源自神明对低等血肉生物的，生理性的厌恶与洁癖，让她几乎要当场自爆，将这片污秽之地连同自己一同净化。

那亿万颗眼球构成的猩红穹顶，转动得更快了。

它们不再是无序地扫视，而是齐刷刷地，好比训练有素的军队，将焦点，牢牢地锁定在她们二人身上。

那道粘稠的，贪婪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错的养分，竟然能从‘清道夫’的手里逃出来。】

【那对翅膀，是‘钢铁之心’的碎片吗，正好，我的收藏品里，还缺一件像样的骨骼标本。】

话音未落。

她们脚下的血肉大地，猛地向上隆起！

数十根由猩红血肉与惨白骨刺构成的，好比巨蟒般的触手，从地底破土而出，带着腥臭的狂风，朝着她们二人，狂卷而来！

“滚开！肮脏的东西！”

苏胜雪的意志，第一时间夺回了身体的部分控制权！

她强忍着灵魂深处的虚弱与恶心，调动体内最后一丝法则之力，紫色的雷光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柄长鞭，狠狠地抽向了其中一根血肉触手！

啪！

法则的长鞭，轻易地将那根触手抽得皮开肉绽，腥臭的绿色汁液四处飞溅。

可是，没用！

那道伤口，在下一秒，就被周围蠕动的血肉填满，完好如初！

反而，那根触手好比尝到了美味的糖果，变得更加兴奋，更加狂暴！

【法则的力量，味道不错，虽然驳杂，但很开胃。】

“坏东西！不许你吃！”

新生宇宙的意志也急了，它调动创世的白光，在她们身前，凝聚成一面圣洁的护盾！

然而，那数十根触手，在碰到护盾的瞬间，它们的顶端，竟裂开了一张张布满利齿的，流淌着粘稠唾液的嘴！

它们没有攻击，而是在啃食！

它们将那面由创世之力构成的护盾，当成了一块美味的蛋糕，疯狂地，贪婪地，撕咬，吞咽！

护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创世的本源？太棒了！这是主菜！】

苏胜雪的意志，彻底沉入了谷底。

完了。

这个怪物，它能吞噬一切！

无论是她的法则，还是新生儿的创世之力，对它而言，都只是不同口味的食物！

她们，是待宰的羔羊！

“飞！快飞！”新生宇宙的意志，在护盾即将破碎的瞬间，拼命地想要扇动背后的翅膀。

可是，那对耗尽了能量的【寂灭之翼】，只是无力地扑腾了两下，连一丝风都无法带起。

咔嚓！

创世护盾，彻底破碎！

那数十根血肉触手，好比闻到血腥味的鲨群，一拥而上，将她们的身体，死死地缠绕，捆绑！

冰冷的骨刺，刺入了她们的皮肤。

一股麻痹灵魂的毒素，注入了她们的体内。

她们正在被消化！

从血肉，到灵魂，一点一点地，被这个巨大的血肉神国，分解，吸收！

“放开我！”

“爸爸救命！”

两个意志，在被彻底吞噬的前一刻，爆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挣扎。

也就在这时。

她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不久前，那场强制融合的画面。

那股，既不属于法则，也不属于创世的，灰色的，混沌的，充满了悖论与矛盾的能量。

一个疯狂的，同归于尽的念头，同时在两个意志的心中，升起！

她们没有交流。

但这一次，她们却做出了完全一致的选择！

苏胜雪的意志，不再攻击那些触手，而是化作一柄紫色的尖刀，狠狠地刺向了那个属于新生宇宙的，白色的光团！

而新生宇宙的意志，也放弃了防御，将所有的创世白光，化作一根根圣洁的长矛，义无反顾地，射向了苏胜雪那片冰冷的灵魂雪原！

她们要用最极端的方式，重现那场融合！

她们要将自己，变成一颗最毒的，连神都无法消化的，毒药！

轰！！！

两个意志，在她们的身体内部，毫无保留地，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融合的痛苦，没有悖论的诞生。

只有一片，绝对的，空白。

她们都失算了。

她们都太虚弱了。

这一次的对撞，没有催生出更强的力量，只是让她们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彻底地，碎裂了。

【嗯？怎么不挣扎了？是放弃了吗？】

那道粘稠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缠绕着她们的触手，开始收紧，要将她们拖入地底的，那张真正的巨口之中。

然而，就在她们的身体，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瞬间。

那片破碎的，即将消散的，紫色与白色的意志碎片中，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金色的光芒，亮了起来。

是林书行的残魂。

他那被榨干的，本该陷入永久沉睡的灵魂，在两个意志双双崩溃的刺激下，竟然被唤醒了一丝。

他的意识，依旧模糊。

他只有一个本能。

活下去。

他用尽这最后一丝清明，看向了那两片即将消散的意志碎片。

他做出了一个，连陈北玄都无法预料的，真正意义上的，疯子的举动。

他那缕金色的残魂，化作了一根针。

一根，最纤细，却又最坚韧的，灵魂之针。

他用这根针，穿过苏胜雪的意志碎片，又穿过新生宇宙的意志碎片，再穿过他自己的残魂。

他要将这三个本不可能共存的灵魂，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地，缝合在一起！

【咦？】

那道粘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它感觉到，它口中的这块“食物”，味道，变了。

不再是开胃菜，也不再是主菜。

它变成了一道，它从未品尝过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全新的料理。

它停下了吞噬的动作。

它在观察。

它看到，那具被它捆绑的身体，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左眼，是深邃的，倒映着法则风暴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