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下，朝阳初升。钱羽的龙吟枪在晨光中泛着冷芒，对面的黄汉生手持一张大弓，箭囊中三支白羽箭格外醒目。
“老将军，今日你我决一胜负！”钱羽拍马直取。
黄汉生不答，拿起大刀便迎了上去。两马相交之间，兵器相撞的声音犹如雷霆一般。战至十回合，黄汉生突然拔马便走。
“哪里逃！”钱羽紧追不舍。
黄汉生回身拉弓，箭如流星。钱羽急闪，箭矢擦着耳际飞过。
“哈哈哈，老将军的箭法这是退步了吗？”钱羽大笑。
紧接着第二支箭又飞啸而至，这次射中钱羽坐骑前蹄。马受惊嘶吼着人立起来，险些将钱羽摔于地上。
城楼上的韩轩急得跺脚：“此时不射，更待何时？”
黄汉生深吸一口气，第三箭离弦。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钱羽盔缨！
钱羽取下箭矢，凝视片刻，突然大笑：“黄汉生有百步穿杨之绝技，今日只射盔缨，是报昨日不杀之恩，义哉！”
城楼上，韩轩脸色铁青：“哼，快与我绑了！”
随着韩轩一声令下，亲兵们一拥而上，将黄汉生按倒在地。老将挣扎怒吼：“干什么，我黄汉生无罪！我黄汉生无罪！”
“哼！”韩轩尖声冷笑，“我仔细观战三日，还敢欺我！汝前日不力战必有私心，昨日马失前蹄，他不杀汝，必有沟通！今日两番虚射，第三箭只射他的盔缨，此乃通敌之罪证！”
黄汉生须发皆张：“太守！你……”
“若不斩汝，必为后患！”韩轩厉喝，“刀斧手！拉出城外，斩首示众！”
刀斧手抱起黄汉生。老将仰天长啸：“我黄汉生身为汉臣，死而无憾！”
众将纷纷跪地求情：“望太守开恩！”
“谁再告免，便是老贼同党！斩！”韩轩一脚踹翻最近的下属。
就在此时，卫晏拔刀拦住刀斧手：“太守，黄汉生乃长沙之保障。今杀黄汉生，是杀全城百姓也！”
“你！来人！”韩轩尖叫，“快将叛贼卫晏给我拿下！”
卫晏上前挥刀喊道：“众将军！韩轩残暴不仁，轻贤慢士，早当除之。愿随我者便来”
黄汉生挣扎大喊：“卫晏！万万不可呀！”
“老将军！”卫晏一刀劈开囚绳，“韩轩不仁，天怒人怨！”转身对着城门守军大喝，“快快落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钱将军！”
长沙府衙内，卫晏单膝跪地：“拜见东方将军，秦王殿下。”
东方傲亲自扶起：“卫将军快快请起，献城之功不可没。”
钱羽抱拳：“大哥，殿下，是卫将军刀斩韩轩献城，还是卫将军率众救下黄老将军。”
东方傲大喜：“好！”
李二凤突然厉喝：“来人！将卫晏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钱羽赶忙上前问道：“殿下，这是何故？”
东方傲拦住钱羽，对李二凤问道：“二凤，卫晏乃有功之人，二凤为何如此？”
李二凤冷眼扫视卫晏：“食其禄而杀其主，不忠；居其地而献其城，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何以为臣。故先斩之，以绝后患。”
卫晏赶忙求饶：“殿下！”
钱羽也上前为卫晏求情：“殿下，万万不可！”
东方傲走到李二凤跟前，劝道：“若杀此人，恐怕降将人人自危，望二凤饶恕。”
李二凤沉思片刻，说道：“今后在我叔父帐下，勿生异心。如若不然，我好歹取你首级。”
卫晏听到此言，喜出望外，赶忙下跪说道：“多谢殿下！”
待众人退下，东方傲：“二弟！”
钱羽言道：“大哥，黄老将军不仅神勇，且忠义无比。自长沙失守，整日闭门谢客。我几次登门拜访，均被拒之门外，只叫家人传出话来，说是，羞作降将。”
李二凤缓缓说道：“如此侠肝义胆，忠义之士，只有叔父亲自去请。”
黄府庭院内，黄汉生赤膊卧于青石板上，秋霜凝结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老妻垂泪立于一旁。
东方傲转身对黄夫人问道：“夫人，黄老将军这是为何？”
黄夫人拭泪：“自从长沙失守以来，他天天都是如此。他总是说愧对苍天。”
东方傲肃然，整衣跪地：“黄老将军！”
李二凤、钱羽也随之跪下喊道：“黄老将军！”。青石板上，黄汉生身躯微颤。
“汉生一介败军之将……”老将军声音嘶哑，“何劳东方将军与秦王殿下亲临？”
东方傲沉声道：“黄老将军忠义，傲钦佩至极。今我唐军初来乍到，正需老将军这般人物匡扶社稷。”
黄汉生翻身而起，老泪纵横：“败军之将，有何颜面……”
“老将军！”钱羽诚恳道，“若非您箭下留情，钱某早已命丧黄泉。此恩此德，永世难忘！”
李二凤也道：“杀韩轩乃卫晏所为，与老将军无关。如今天下动荡，百姓水深火热之中，正需老将军这般忠义之士拯焚救溺！”
黄汉生怔怔看着跪在霜地上的三人，突然嚎啕大哭。数十年的坚守，半生的忠诚，在此刻化作滚滚热泪。
“承蒙东方将军不弃……”老将重重叩首，“黄汉生愿效犬马之劳！”
三日后，长沙校场。黄汉生金甲红袍，操练新归顺的长沙兵。老将威风不减当年，一招一式尽显名将风范。
东方傲与李二凤并肩观望。
“叔父。”李二凤低声道，“那卫晏之事，侄儿是否做的过于苛刻了些？”
东方傲望向此刻万里无云的天空，微笑道：“殿下，明辨忠奸是好事。但乱世之中，人心向背，需刚柔并济。每个人的成长都经历过阳光的滋润和血与泪的洗礼，非一朝一夕间所能改变。”
李二凤若有所思。此刻，场中的黄汉生正演示着刀法，那一口大刀舞得虎虎生风。钱羽忍不住下场切磋，龙吟枪与大刀碰撞出璀璨火花。
“老将军当真是宝刀不老啊！”钱羽大笑。
黄汉生收刀而立：“钱将军神勇，老朽佩服。”
东方傲走上前：“傲得老将军相助，如虎添双翼耳。待之后兵发益州，傲还望老将军同行。”
黄汉生抱拳：“末将谨听将军调遣！”
深夜，东方傲独自坐在庭院中擦拭着如意棍。左臂星纹突然微微发热。此去益州，恐怕不会如想象中一样顺利。但是有了像黄汉生这样的忠义老将相助，再险的路，也当坦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