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再次进入影阁,棋局重新开启

老槐树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林墨贴在粗糙的树皮上,掌心的幻音珠随着心跳变得滚烫。

他望着影阁青灰色的围墙,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在破庙,白八扔给他的玉牌还揣在贴近胸口的地方,边缘的淡金色纹路与影无痕的玉佩一模一样,这就是他需要的“投名状”。

幻音珠突然在指缝间震动了一下,林墨垂下眼眸,看见墙内巡夜的灯笼光晃动了一下。

他数着更梆声,第七下刚落,便松开了手。

那枚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珠子划出一道银线,精准地撞在角楼飞檐的铜铃上。

“叮——”清脆的声响混合着夜风散开,墙内顿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东墙有动静!”

林墨嘴角微微上扬,脚尖在树干上一蹬。

他没有往暗处躲藏,反而朝着巡夜队的方向掠去,宽大的衣袖扫过墙根的野菊花,带起一片细碎的香气。

果然,三个提着刀的青衣人从拐角处转了出来,刀光在月光下划出一个半圆。

林墨故意慢了半拍,左肩被刀柄重重地击中,踉跄着跌落在青砖地上。

“拿下!”为首的青衣人踢开他腰间的短刃,铁索“哗啦”一声缠上了他的手腕。

林墨低着头,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这喘息声中一半是慌乱,一半是真实的,足以让影阁的人相信他是走投无路了。

隐庐里的檀香味道浓烈得让人呛鼻。

林墨被按在硬木椅子上,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

影无痕倚着雕花拔步床,玄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的鹤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他的指尖转动着一块羊脂玉牌,正是林墨在鹤爪间见过的那块。

“林墨,”影无痕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三天前还说要毁掉天命阵,今晚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林墨喉结动了动,掌心在裤缝上擦了擦——这是他紧张时的惯常动作,却被他故意放大了。

“赵婆婆的事情,我查清楚了。”他抬起头,眼底映着烛火,“她根本不是什么守阵人,而是二十年前从南诏逃来的蛊师。您那天说的‘命钥’,她早就给我下了追踪虫。”

影无痕的拇指停在了玉牌上。

林墨注意到他眉尾微微挑起,这是对方在审视真话时的习惯——他用“察言观色”技能看过影无痕三次,早就摸透了。

“所以你是故意被抓的?”

“我想活下去。”林墨往前倾了倾身子,腕间的铁索发出轻微的声响,“赵婆婆说,天命阵启动需要命钥继承者的血。我这条命,现在是您的了。”

影无痕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林墨能听见自己后颈的汗水顺着衣领往下淌,却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终于,对方笑了,玉牌“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带他去冷七的旧居。”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林墨的脚面,“要是有半句假话——”他顿了顿,“冷七的傀儡残片,够你受的了。”

冷七旧居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墨揉着被铁索勒红的手腕,目光扫视着屋内——窗台上落着薄薄的灰尘,案几上堆着半拆的傀儡零件,木头关节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不知道是血还是漆。

带路的青衣人“哐当”一声锁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后,他立刻蹲下身,指尖沿着青砖的缝隙摸索着。

“察言观色”技能启动的瞬间,眼前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

他跟着纹路走到床脚,用指甲抠开一块活动的砖——果然,里面嵌着一个巴掌大的铜匣,锁孔周围有五道浅痕,是冷七惯用的“梅花锁”解法。

林墨摸出袖中的细铁丝,三两下就挑开了锁,里面的帛书刚展开,他便感觉脊背发凉。

“天命阵开启,需要用命钥承血者的血来引灵。承血者魂归阵图,魄化枢机……”

林墨的手指在“命钥承血者”几个字上颤抖着。

他想起韩无咎说的公主遗骨,想起白八说“想看你掀翻这局”,想起赵婆婆那天盯着他手腕时的阴笑——原来从他进入县城的那天起,就被标记成了“祭品”。

门被推开的声响让林墨猛地合上了帛书。

白九端着药碗站在门口,月白色的裙角沾着夜露,发间的珍珠簪子闪着冷光。

“影主说你受伤了。”她把药碗放在案几上,目光扫过他怀里鼓鼓囊囊的帛书,“药要趁热喝。”

林墨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眼尾微微挑起,和白八有七分相像,只是多了一层温柔的外壳。

他突然笑了:“白管事可知道‘命运之眼’?”

白九的手指在碗沿上收紧,青瓷发出细微的裂响。

“我在赵婆婆那里见过。”林墨从怀里摸出半块玉简,推到她面前,“她说这是影主当年从极北冰窟得到的,能窥破人心。可她没说,这东西用三次就会反噬。”他顿了顿,“你上个月咳血,是反噬发作了吧?”

白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盯着玉简,喉结动了动:“你想怎么样?”

“帮我拖延三天。”林墨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轻,“三天后,我能让你摆脱命运之眼。否则……”他指了指窗外,“影主不会留下一个废了的情报官。”

白九的指尖在案几上掐出了红印。

她沉默了很久,突然抓起玉简塞进袖中。

转身时,林墨看见她耳后薄薄的汗水,像极了那天白八摘下面具时的冷峻,又带着一丝慌乱——这丝慌乱,足够他利用了。

林墨借着更衣的借口,蹲在回廊的拐角处。

他用指甲在青砖上刻了个“X”,又从袖中摸出一枚幻音珠,埋进砖缝里。

泥土覆盖上珠子的瞬间,他想起李凡在城外破庙说的话:“林墨你放心,火药我藏在西城墙第三块松动的砖下,只要珠子一响,我立马点引线。”

晨雾弥漫进影阁时,林墨正蹲在窗台上看着麻雀啄食。

院外突然响起了铜锣声,影无痕的贴身护卫扯着嗓子喊道:“核心成员到演武场集合!”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露水打湿,林墨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望着影无痕登上高台。

对方玄色锦袍被风吹得翻卷起来,声音像敲在青铜上一样:“天命阵,三天后启动。”

林墨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他能看见白九站在第一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玉简;能看见影无痕身后的屏风上,用金线绣的鹤正振翅欲飞——和白八给他的玉牌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林墨。”影无痕突然点了他的名,“你跟我去阵址。”

林墨抬起头,迎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知道,从今晚潜入影阁开始,从故意暴露行踪开始,从发现冷七的帛书开始,所有的棋都已经落定。

而真正的棋局,将在三天后的天命阵遗址里,彻底揭开。

晨雾中,影阁外的老槐树飘下一片黄叶,正落在林墨的脚边。

他望着演武场尽头那扇朱漆大门——门后是通往阵址的密道,传闻里布满了机关傀儡,此刻正静静地等着他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