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段斗之气

云岚山的夜，很深沉。夜空中的繁星，稀稀拉拉的，星光很微弱。

弟子峰，听竹轩里，林清一个人坐着。手指头在书页上滑过，那纸旧得发黄。

案头的烛火一跳一跳，照得她半边脸亮，半边脸暗。一缕头发滑下来，遮了眼睛。她随手把它拨回耳朵后面，眉头还轻轻拧着，像是被什么难题困住了。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闷闷的。林清愣了一下。这么晚了？会谁呢？

她丢开书，起身开门。夜风卷着不知名的花香，一下子扑进来。

门口站着个人，一身淡青色的裙子，不是别人，正是云韵。

“师父！”林清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嘴角一下子咧开。

云韵嘴角弯起一点，眼神柔和了一些，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林清的鼻尖：“怎么，不乐意我来？”

“哪能呢！”林清赶紧凑上去，一把挽住云韵的胳膊。手臂凉凉的，不似正常人的温度，林清心里咯噔一下，仰着脸问：“师父回来怎么不提前说？我好去接您啊。”

云韵由她拉着进屋，带着点笑：“哟，什么时候懂规矩了？”

林清脸一热，干咳一声：“师父又笑话人。”

“师父坐。”林清拉着云韵在木椅子上坐下，笑眯眯问道，“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想我啦？”

“谁会想你这个小捣蛋鬼。”云韵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软软的。精致的面容，带上一抹微笑，在烛光映照下，更加的诱人。

林清看呆了，反应过来，脸更红了，赶紧把头扭开。心中唾骂自己一声，都变成女子了，怎么还是不自觉被师父吸引。

云韵笑着摇摇头，头发垂到肩上：“你师姐呢？”

“师姐前几天回家去了，说家里有事。”林清隐藏心中情绪，答着，眼睛扫过云韵的脸。

烛光下，云韵的脸还是好看，只是眉宇间透着一丝倦意，嘴唇的颜色也比平时淡了一些。

林清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又冒出来，刚要张嘴问，却看见云韵手指上的纳戒闪了一下。一个小玉瓶出现在桌上。

“这是……”林清有一点懵，盯着瓶子。瓶身有赤红色的光在流动，像裹着一团火。

“岩浆玉髓。”云韵声音轻轻的，“兴许能帮你引气入体。”

林清瞳孔猛地一缩，霍地抬头：“岩浆玉髓？那不是地底深处的岩浆里才能找到的东西吗？”

她声音有点惊诧，“师父您该不会……”

云韵神色一顿，随即笑了笑：“为师自然有办法。”

林清看得清清楚楚——师父的脸色更白了，呼吸好像也急了点。她不敢相信：“师父，您……您不会是自己去了那种地方？那地方，可是连斗宗都不敢轻易下去啊……”

云韵轻轻摇头，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傻丫头，为师这不是好好的？”

虽然师父说得轻松，可林清知道那地方的凶险。

云韵无奈地笑了下，站起身：“好了，不说这个，跟我来。”

……

幽静的密室中，四壁嵌着的月光石，月白色的光线，把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密室中央有一个蒲团，

林清盘着腿，坐在蒲团上，小小的身影在光里，显得有一些单薄。她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云韵，清澈的眸子里，既有期待，又藏着一点紧张。

云韵一身素裙站在旁边，长发垂到腰际，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她手指一抬，纳戒微光一闪，一个翠绿的小玉瓶出现在掌心。瓶身光晕流转。

“岩浆玉髓的力量很霸道。”云韵的声音轻，却很认真，“这是五品丹药，青玉护脉丹，能护住你的经脉。”

林清眨眨眼，小心的接过瓶子。手指碰到冰凉的瓶身，一股凉意就顺着指尖爬上来。

不知这个天地灵物，能不能打开她的禁锢枷锁。

林清轻轻拔开塞子，倒出一粒丹药。丹药白生生的，表面绕着淡青色的纹路，一缕青色的光晕在上面流动，像活的一样。

丹药刚出来，一股清冽的药香就在密室里散开。

林清抽了抽鼻子，那股清凉的气息钻进鼻腔，像嚼了一片雪依草叶子，浑身的毛孔都舒坦了，紧张的心神也不知不觉松了些。

“清儿，快吃了吧。”云韵看她盯着丹药发愣，轻声提醒，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林清这才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抬起细细的胳膊，把丹药送进了嘴里。

丹药刚沾上林清的舌尖，就化了，变成一股温润的液体，滑溜溜的钻进喉咙。

紧接着，一股暖洋洋的力量在她身体里散开，顺着经脉游走。

她能感觉到，那一股青色的能量，滋润着每一条经脉。最后，在经脉壁上凝成一层薄薄的青色光膜。

这膜看着薄，却坚韧得很，像看不见的硬壳子，把经脉护得严严实实。

看差不多了，云韵拿出那瓶岩浆玉髓，脸上的神色认真了些：“别怕，有师父在。”

她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

“嗯！”林清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接过瓶子。细长的手指碰到瓶身，里面那股烫人的劲儿透出来，灼得指头发热。

林清小心的拔开瓶塞。

呼！一股又燥又猛的热气猛地冲出来，密室里的温度噌地往上窜。空气一下子干得发紧，吸进鼻子都烫喉咙，好像站在火山边上。

林清没犹豫，脖子一仰，白皙的皮肤绷紧，咕咚一下，把整瓶岩浆玉髓全灌了进去。

轰！

那玩意儿一下肚，林清只觉得一股子蛮横到顶点的能量在身体里炸开了锅！

那感觉，活像滚烫的岩浆冲进了小溪流，在她细嫩的经脉里横冲直撞，疯狂地撞击着每一寸地方。

火烧火燎的剧痛让她死死咬住嘴唇，牙关都在打颤。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下子冒了出来，密密麻麻。

幸好有那一层青玉护脉丹的光膜撑着，经脉才没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直接碎掉。

林清咬紧牙，按师父教的口诀，试着去引这一股狂暴的力量。

可她现在一丝斗气都没有，全靠灵魂力量去勉强拉扯。

灵魂力量刚碰上去，立刻就被里面那股子凶暴劲儿震得发麻。像一只蚂蚁想绊倒大象。

拼了老命，林清也只能勉强拽住一股细流，在经脉里绕一圈。炼化的那点能量，少得可怜，几乎看不见。

更让她心往下沉的是，经脉壁上那层宝贵的青色光膜，在赤红能量的反复冲刷下，正飞快地变淡、变薄！像油纸伞顶在狂风暴雨里，眼瞅着就要被撕个稀巴烂。

照这速度，再转个十圈八圈，光膜铁定散架！到时候，她那脆弱的经脉就得直接面对这股凶神，下场想都不敢想！

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又强大的力量，猛地涌进她的经脉。这股力量又轻又柔，像一缕清风，所过之处，被冲撞得生疼的经脉，立刻被抚平。它还帮着一起炼化那股狂暴的能量。

这力量她太熟了！除了师父，还能有谁？

在这股外力的强力帮助下，那股横冲直撞的烈马终于被勒住了缰绳。它慢慢变得听话，不再那么暴烈。

最后，被硬生生拖着在经脉里转了七圈后，彻底炼化成一股纯净的白色能量。

这能量像一条山涧里的小溪，在她经脉里流淌，最后一股脑儿汇进了气海里。

嗡！

气海中央，一团白色的雾气慢慢旋转着凝聚成形。它像个一只饿极了的小兽，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吸气海里那些稀薄的淡白气体。

就在这气团成型的刹那，林清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啪地一下断了！原本阻挡她与这方天地联系，禁锢在她身上的枷锁断开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彻底成了天地间的一部分。念头一动，灵魂力量像水波一样漾开去。

她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四周的空气里，飘着无数细小的，闪着微光的能量！像一只只夏夜里的萤火虫。

在气团的强力牵引下，这些斗之气纷纷从空气中剥离出来，像被无形的线牵着，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身体，顺着经脉奔腾，最终汇入那旋转的白色气团。

外面，云韵静静看着。忽然，她眼神一动。

只见林清身体周围，竟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周围的斗之气发疯似的涌向林清，在密室里卷起一阵看不见的风。

“居然引动了能量潮汐……”云韵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轻轻摸了摸滑落的发丝，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等到那能量漩涡慢慢平息，林清的气息也终于稳稳停住。她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整个人像换了个人似的，透着股焕然一新的精气神。

“四段斗之气……”云韵感知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虽说有岩浆玉髓帮忙，但一夜之间连破数关，直抵四段，根基还这么扎实，足见这小丫头的天赋有多惊人。

“师父！”林清一下子蹦起来，脸上是压不住的狂喜，“我成了！我真的成了！”

云韵看着她笑，眼前这张才十五岁，充满朝气的脸，让她恍惚了一下。

两年前，极北之地，她为了找七色雪莲，撞上了冰原霸主，差点把命搭进去。危急关头，就是这小家伙弄出的动静，歪打正着，把那凶物给震死了，她才捡回一条命。

“师父？你怎么啦？”林清见她眼神飘远，轻轻叫了一声。

“没事，”云韵回过神，应道。她伸出手，习惯性的揉了揉林清的发顶，掌心能感觉到发丝的柔软：“做得不错。”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对于林清来说，是对她的最好认可。

宗门其他人的排挤，嘲笑，欺辱，在这一刻将会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