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刀和鹰犬，抄家神器

等了半晌也不见回应，段风额头的汗珠不断渗出，他只能从手缝中斜着眼睛观察皇帝陛下的反应。

而此刻的朱由检正优哉游哉地撸着大腿上的那只肥猫，另一手轻轻搭在椅背之上，并不见有悬空的动作。

“咳咳。”

王承恩轻轻咳了两嗓子，朱由检这才微微动了下身子：“起来吧，别跪着了。”

“段佥事，知道万岁爷找你来所谓何事吗？”

“这……”

王承恩的这一嗓子让本就悬着心的段风更加紧张了。

虽说这些年锦衣卫没落了，远不如洪武年间威武，但指挥佥事毕竟是正四品官，上面压着自己的也就两个指挥同知与一个指挥使，关键是不用看任何人的颜色，只对皇帝一人负责。

所以这段风平日里嚣张惯了，得罪的人太多，有些事做的也确实过了些，被冷不丁这么一问还真慌了。

“朕听说段佥事在外面的驾帖卖到了五百两一张啊，有没有这回事啊？”

“陛下！”

段风只觉得小腿肚子一软，不自觉地就给跪了下去，本就圆圆的大脸看起来更加委屈了。

“陛下，陛下……臣……糊涂啦，糊涂啊……都是一些商会的往来……臣……臣回头就退回去……”

“咚咚咚！”

即便是铺了厚厚的地毯但这家伙依然将脑袋碰的咚咚响。

“行了，别磕了，万岁爷问你话的时候就照直说，究竟贪了多少？”

“共计……共计四万两，臣散了一万三千两给下面，又……又……孝敬了上面一万两，臣家里还有一万七千两……”

段风都快哭了，前阵子刚撸了一个指挥同知下来，看起来万岁爷要拿自己这个指挥佥事开刀了，说完之后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起头来。

朱由检与王承恩对视了一眼之后，后者示意身边的小斯递了一杯茶水出去，同时还搬来了一张椅子让对方坐下。

“行了，陛下找你来是有正事，坐着说话。”

“这……”

段风哪里敢真的坐，只能半边屁股靠在上面身子微微前倾，同时用力将鼻涕擤在了袖口之上。

变坏太快，他还需要时间来消化，难道陛下只是敲打敲打自己再吩咐做事？

这是上位者的惯用伎俩，自己也不止一次用来对付下面的千户与百户们。

他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一会陛下无论问什么都点头，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

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都能捞这么多银子，那那些个王公大臣还得了？

朱由检：“五百两不大够啊。”

段风：“啊？”

王承恩：爷，你要不要听下你在说啥？

段风刚端起来的茶水直接洒在了地毯之上。

“八百两，以后你再倒卖驾帖就按八百两来算，反正那些个商号的东家有的是钱，大胆去做，朕给你兜底！”

“你留三百两上下打点，剩下的五百两全部填充内帑。”

段风：我是谁？我在哪里？

王承恩：皇爷真不要脸！

“你家里的那一万七千两就算了，但是你刚将这新铺的波斯纹红毯给弄脏了，赔朕三万两不过分吧？”

三万两？

段风刚刚平复的心情此刻又变得不好了，但转念一想又立马喜上眉头——陛下肯要钱，那说明刚刚就是敲打敲打啊，后面还是要委以重任啊。

那以后出去讲话声音不是更大了？

原本那些个大臣与清流就看不上咱们锦衣卫成天变着法子骂自己是皇家养的狗，这些年更是被东厂的那帮没鸟的家伙们压的抬不起头来，别提多憋屈了。

“回去挑两百个机灵点的手下，后面稽查各部大臣有用！”

稽查大臣？

锦衣卫稽查个蛋，那是都察觉监与六科给事中干的事！

让咱上那不就是变向抄家么？连三司会审的流程都省了。

抄家哥们拿手啊！

这是圣恩啊！

要做陛下最锋利的刀！

段风眼珠子一转，将腰杆子直了直轻声问道：

“陛下，那北镇抚司那边……”

寻常抄家都是负责诏狱的北镇抚司那边负责的，这次越过了北镇抚司直接找到了自己这个指挥佥事也确实不太合规制。

“行了，万岁爷既然找了你自然是有道理的，还不谢恩？”王承恩冲着对方挤了一下眼睛，段风连忙叩首退去。

“三百，陛下，要三百人，两百不够啊！”

谢恩后本已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段风又折返了回来，冲着朱由检竖起了三根手指满脸期冀地望着对方。

朱由检眉头轻轻一挑——很好，这是个人才！一点就透！

待段风走远之后朱由检这才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朕是真的心累啊，大伴，你说说该用个什么法子才能将银子从那帮尸位素餐的家伙们身上抠出来？”

王承恩眼珠子转了转，立刻俯身道：“万岁爷既然存了这个心思但总是要走走过场的，东厂与锦衣卫就是现成的刀，但是要堵住都察院那帮牛鼻子的嘴可能还要花点心思才行。”

都察院是个清水衙门，那帮御史们就指着这些存活呢，但是也并非铁板一块，在某些口子上总有些朝臣将爪子伸了进去，主要是为了打压政敌所用。

但要是将他们逼的太紧了很可能适得其反。

“正合朕意，你去活动活动，挑几个上路子的家伙提前准备好折子之类的。”

“万岁爷就等着好消息吧，早就写好了就等着某些人主动跳进来呢。”

“是么？你怎么能猜出朕要办的是谁？”

王承恩面上一凝，这是万岁爷在敲打自己手伸的太长了吗？

“奴婢就是爷肚子里的蛔虫，爷不好出面的事就让奴婢去吧，奴婢那谁的料都有，万岁爷说砍哪就砍哪，指定用得上，不会耽误事儿！”

王承恩双手交叉在前，身子微微前倾，面上却瞧不出丝毫的卖弄之意，适时止住了内心的波澜全都顺着朱由检的话往下讲罢了。

内臣的核心素养完美体现在这位锦袍大公公的身上——听话，会咬人，不张扬！

“朕让你去北面打听消息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