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这件事,许建业带着大牛,朝着南坪县国营酒厂赶去。
路上,骑车的大牛颇为不满:“五哥,为什么是先款后货啊,那老板要是不给咱钱咋办?”
许建业的酒厂里,能赊账的,也就是附近的乡邻,那都是家门口人,知根知底,不怕赖账。
“没事儿,人家敞开门做生意,还能跑了不成,不至于为了这点儿酒钱。”
董春梅家里的饭店生意很好,许建业上次坐了一中午,估摸吃了十几桌,就按三块钱一桌,中午的营业额也将近40块了。
这还不算晚上的。
按照餐饮毛利50%计算,董春梅这个饭店,一天的毛收入,就将近四十块,一个月就是1000出头。
一年就是万元户!
一来,是这个饭店位置不错,离交叉路口的百货大楼不远,人流量大,二来,董春梅为人勤快,会说话,人长得也漂亮,谁来吃饭都能满意而归。
大牛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也不能白送人家10瓶酒啊!”
刚才签协议的时候,许建业口头加了一条,送董春梅10瓶酒当作样品酒,让她给吃饭的客人免费品尝。
酒香也怕巷子深,生意才刚开头,拿点儿酒换换口碑,才能快速打开市场。
一款没任何名气的酒,卖的又比散酒贵,自然得多想点法子,先发展一批客户。
“这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要细水长流。”许建业没有过多解释,顿了下,问道:“大牛,双抢结束,你准备去干嘛?”
“干吗?当然是打工呗,你家酿酒了给你帮忙,没活就去旁边的砖厂干。”
家里建酒厂时,老村长带头来帮忙。
大家心中有了个盼头,自己的村子有了厂,往后农闲的时候,还能多挣一份钱。
只可惜,许建业家里一共就十口窖池,生意一直以散酒为主,并不需要多少人。
两个月,才能干个十天活,而且还要不了几个人。
隔壁的砖厂就不一样了,一年四季,都在烧砖,需要大量的人手。
只要你想干,每天都有活,不过,砖厂的劳动强度,可比酒厂强多了,别看酿酒也要烧,可和砖厂里的温度一比简直是小儿科。
每次大牛去烧酒,感觉轻松太多,同样是一天三块钱,酒厂时间短,一天只要干完一个窖池,把酒糟就窖池里挖出来后,随便铲铲就结束了。
其中有大部分时间,都是悠哉悠哉。
可在砖厂,稍微有一点儿慢了,迎来的,就是老板的喝骂声。
可为了赚钱没办法,大家只能咬牙接着干,一天能挣三块钱呢!
沉默片刻,许建业说道:“大牛,等到以后量卖起来了,你就过来帮我送酒呗,一瓶酒给你五分钱。”
“没问题!有活你就叫我,别的没有,就是一把子的力气!”
许建业给的运费可不低,一瓶给五分钱。
就算按照第一次起订量100瓶,一次拉货的酬劳,就有五块钱。
从许家庄装货,到送完货回来,来来回回也就两个多小时。
等到生意做起来,一平板车,拉个四五百瓶酒没有问题,等于一趟,就能赚到二三十。
当然,许建业这么计算运费,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等到生意铺开,不可能只有董春梅一家店要送,几百瓶酒,分散到各个店铺,时间更长,等到业务拓展到附近的镇子上,这么远的距离,许建业只有平板车,给个五分钱,也不过分。
光靠大牛一个人送货也不够,到时候看能不能让大姐夫来帮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最关键的一点,许建业的光瓶酒,采用的是最普通的通用玻璃瓶型。
这样的瓶子,是可以回收的。
他和董春梅的协议里,就加上了这条,食客遗留的空瓶,需要免费退回给甲方。
就算不能全部收回,哪怕收回个一半,酒瓶的成本也降到了四分钱。
在七十年代,回收酒瓶这件事很普遍,就算是现在,八毛钱的啤酒,可不包含瓶子钱,喝完你得还给老板。
许建业纸面上的利润只有七分钱,每多缩减一分钱的成本,那都是利润,酒厂也能更快地发展起来。
自行车驶过百货大楼,一路向西而去。
和其他酒厂一样,南坪县国营酒厂在当地是妥妥的纳税大户,是政府重点照顾的对象。
通往酒厂的路,和主干道的标准一样,铺的是柏油路。
原本按照计划,这几年酒厂还要投资一个玻璃厂,这样,酒瓶就能自己生产,一来扩大了就业人数,二来,也缩减了产品成本。
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个玻璃厂地都圈好了,就是没有建。
等到了酒厂门口,路边一排排的自行车,映入眼帘。
等到大牛锁好了车,看着眼前上百辆的二八大杠,羡慕道:“五哥,还是当工人好啊,你看看,人人都骑车呢。”
酒厂里有自行车棚,可眼下,却有上百辆的自行车停在了外面,许建业心中疑惑:“酒厂又扩招了?”
眼下正值十一点多,热浪从地面升腾而起,许建业指着门口的保卫科,说道:“走,那里面有电风扇。”
两人刚到门口,窗户便被人拉开。
“干什么的?”一个年轻保安探出头,一脸的警惕。
他一直靠在窗边,瞧着马路,刚才两人骑车过来时,他就警惕起来。
“找人的,我找采购科的陈开耀。”许建业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回道。
那保安上下仔细打量了两人几眼,许建业穿的还算回事,一旁的大牛,就是典型的庄稼汉。
“现在还没下班,不能进去,登记下,我给你打个电话通知他。”说完,保安递来登记的本子。
许建业快速写完,说道:“那就麻烦了。”
“咱们能进去吗?外面太热了。”大牛指了指保安室。
“这里是保安室,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吗?”那保安瞪了他一眼,指着对面的一处墙角,“那是个阴凉地,嫌热就蹲那儿去。”
许建业没有多说,拉着大牛,转身就朝那边走去。
狭小的屋檐下,只有一点儿影子,蹲着是不行了,两人只能靠墙站着。
身旁的大牛张了张嘴,却是没说什么。
“大牛,你热不热?”许建业问了一句。
大牛当即笑着摇头:“不热。”
许建业看了他满脸的汗水,笑问道:“你是不是也想进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