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烛劫

卷首·冠碎】

永徽蛇冠炸裂的刹那,锦陵城所有的水井喷出青烟。

烟中浮沉着碎鳞与经卷残片,玄奘法师的蛇皮袈裟在空中燃烧,灰烬落地便长成蓝舌人。小沙弥的尸身立在废太子府飞檐上,心口插着半截佛塔尖,血顺着瓦当滴落,竟在青石板上浇铸出“弑佛者生“四个殄文。

“师父...弟子错了...“他最后的呢喃被风卷向终南山,山巅盘旋的八岐大蛇突然发出悲鸣,其中两个蛇头轰然坠落。

【第一幕·鳞雨】

裴十七的白灯笼照见漫天蛇鳞。

每片坠落的鳞甲都映着不同年号的惨剧:永徽三年的童男饲蛇、景龙元年的百官剜心、天授初载的蓝舌案...当她伸手接住刻着“天授“的鳞片时,陆昭的八卦疤突然暴长,化作锁链缠住她的脚踝。

“现在你该明白了。“陆昭的瞳孔已完全蛇化,“女皇当年封的第九冠,缺了最关键的人烛...“

锁链尽头连着废太子府地宫,三百盏白灯笼无风自动。藤原清河站在灯笼阵中,狩衣上绣着的八岐大蛇正将獠牙刺向女皇虚影的脖颈。

“裴姑娘的左手,可是用终南山龙尸的指甲炼的?“藤原的白骨笛指向她再生的断指,“多好的烛芯啊...“

【第二幕·佛烬】

大慈恩寺的废墟里,玄奘的蛇皮正在重生。

小沙弥的佛珠滚落血泊,每颗珠子都映出他生前的记忆:

十岁时被玄奘从蛇窟救出,胸口种下镇魂钉

三年前发现佛塔下的蛇冠密室

昨夜偷换玄奘的镇魂茶,导致师父蛇化

“原来我才是叛徒...“他残存的意识在佛珠中游荡,忽然听见地底传来木鱼声。

敲击声来自废墟下的密室,九盏青铜灯围着一口冰棺。棺中躺着年轻时的玄奘,眉心插着桃木钉,身旁帛书写着:

“贞观二十三年,弟子玄奘自封于此,待永徽冠碎时,诛佛卫道“

佛珠突然爆裂,小沙弥的魂魄被吸入冰棺。已蛇化的老玄奘破门而入,獠牙刺向冰棺的刹那,棺中人的手指突然动了。

【第三幕·饲烛】

废太子府地宫深处,三百童尸正在融化。

裴十七被锁在青铜柱上,看着自己的断指被蓝火灼烧。藤原清河将融化的尸油倒入灯盏,每倒一盏,她眼前的幻象就清晰一分:

景龙三年,袁天罡在终南山巅剜出自己心脏,炼成第一盏人烛

开元年间,玄奘将冰棺沉入佛塔时,偷偷藏起半截烛芯

三年前那个雪夜,陆昭用八卦术调换了她与女皇的命烛

“你以为陆昭救你?“藤原的白骨笛挑起她的下巴,“他不过是想用你替换女皇,成为新的...“

地宫突然震动,冰棺中的年轻玄奘破土而出,手中佛珠串着九颗蛇牙:“贞观年的债,该还了!“

【第四幕·残局】

陆昭的锁链正在吞噬锦陵城的气脉。

八卦疤蔓延过朱雀大街,所到之处屋舍坍缩成纸灰。他在幻象中看见自己七岁时的场景:被女皇的影卫绑上祭坛,胸口烙下蛇冠图腾。

“原来我从来不是养影人...“他扯开衣襟,疤痕下的蛇纹突然暴凸,“我才是第九冠的容器!“

终南山的八岐大蛇突然合一,化作顶天立地的巨影。蛇影额间浮现女皇面容,张口吞向皇城。就在这一刻,冰棺玄奘的佛珠缠住蛇影七寸,年轻与苍老两个玄奘的声音同时在天地间回荡:

“武德孽债,今日尽偿!“

【终幕·烛灭】

裴十七在蓝火中看见了真相。

她的再生之力并非来自收影人,而是袁天罡当年藏在终南山的人烛余烬。当藤原清河将最后尸油倒入灯盏时,她突然挣断锁链,将燃烧的左手插入自己心口——

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截焦黑的烛芯。

“景龙三年,袁公剜心镇蛇时...“她浑身浴火走向女皇虚影,“早就料到你们会找替死鬼!“

烛芯爆发的强光中,锦陵城的地面寸寸龟裂。八岐大蛇在惨叫中灰飞烟灭,三百盏白灯笼同时炸成纸蝶。陆昭的八卦疤化作锁链缠住女皇虚影,而藤原清河的白骨笛,正插在他自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