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这辈子第一次见鬼，鬼长得还挺别致。
手术台无影灯下，那颗太监头颅的嘴还在张合，腐烂的舌头上趴着只通体血红的蜈蚣。蜈蚣百足划动，死人喉咙里就挤出嘶哑的声音：
“实……验体……逃逸……“
夜九枭用铁扇尖挑起蜈蚣，突然“啧“了一声：“陛下，您家小祖宗们饿得都学会腹语了？“
沈清棠死死抓着手术台边缘。
她现在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这妖孽绝对有病——正常人谁玩死人舌头上的蜈蚣？
第二，萧云瑾按着她后颈的手在发抖。
这个暴君在害怕。
“系统！“她在脑内尖叫，“扫描整个皇宫！“
光屏瞬间展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从地窖方向涌出。每个红点都标注着同一行字：
「基因污染体：端粒酶异常活化」
——那些从水晶棺里爬出来的胎儿，全是永生癌细胞的载体！
“陛下……“她刚开口，整间密室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土，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夜九枭狐狸眼一眯，突然把蜈蚣甩向沈清棠胸口：“小神医，借点血用用~“
“你——“
蜈蚣撞上她衣襟的瞬间，萧云瑾的手术刀擦着她锁骨飞过，将毒虫钉在墙上。沈清棠还没松口气，暴君突然掐着她脖子按向显微镜：“看清楚！“
镜片下是一滴她的血。
血细胞正在变异。
原本圆润的红细胞生出尖刺，像一只只微型海胆，疯狂攻击周围的正常细胞。
“肉语蛊在改写你的DNA。“皇帝声音冷得像冰，“不想变成皇后那样，就乖乖配合朕。“
沈清棠突然想起皇后融化的脸——
所以那不是巫术，是基因崩溃？！
“怎么配合？“她嗓子发干。
萧云瑾掀开手术台暗格，取出一支密封的玻璃管。管内悬浮着枚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片，刻着与她后颈相同的双螺旋纹路。
“吞下去。“
“……哈？“
“这是反编码器。“他捏开她下巴，“能暂时屏蔽你体内的基因污染。“
沈清棠盯着青铜片上蠕动的黑色丝状物，胃里一阵翻腾。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某种活体寄生虫！
“叮！检测到基因锁载体。“系统突然出声，“副作用：72小时内无法感知疼痛。“
没有痛觉？
那要是被人捅刀都发现不了！
“我拒绝。“她猛地后仰，“除非陛下先解释清楚什么是实验体！“
夜九枭突然笑出声：“陛下，您捡的小野猫爪子挺利啊~“
萧云瑾眼神一厉，直接掐着她喉咙把青铜片塞了进去！
沈清棠做了个荒诞的梦。
梦里她在21世纪实验室，导师举着试管说：“清棠，把CRISPR试剂喂给小白鼠。“
可笼子里哪有小白鼠？
分明是上百个长着萧云瑾脸的婴儿，正用蓝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啊！“
她惊醒时，发现自己泡在装满绿色液体的玻璃舱里。鼻腔插着软管，手腕上缠满导线，活像实验室里的解剖标本。
更恐怖的是——
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醒了？“萧云瑾的声音透过舱壁传来，“你睡了三天。“
三天？！
沈清棠疯狂拍打玻璃，却见皇帝抬手按下某个开关。绿色液体迅速退去，她浑身湿透地摔出来，趴在金属地板上干呕。
“呕……你给我……吃了什么……“
“不是吃的问题。“夜九枭蹲下来，铁扇挑起她下巴，“是你肚子里现在养着好东西~“
扇尖轻点她腹部，皮肤下突然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块！
那东西在蠕动。
“卧槽！“沈清棠差点蹦起来，“你们往我子宫里塞了什么？！“
“救命的玩意儿。“萧云瑾扔来件外袍，“那些实验体只认你的基因序列。“
她这才发现，密室已经变成战时指挥部。墙上挂满宫城地图，其中太医院被红圈重重标记——那里现在是个巨大的血肉巢穴，无数脐带状的触须正从窗口探出。
“它们把太医院改造成了培养皿。“皇帝冷声道，“天亮前会扩张到养心殿。“
沈清棠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用我当诱饵？“
“错。“夜九枭笑嘻嘻插话，“是用你当母体。“
他打了个响指，沈清棠腹中的包块突然发烫。剧痛中，她恍惚看见自己子宫里盘踞着个青铜色的胚胎，正通过脐带往她血管里注射某种蓝色物质。
“反编码素。“萧云瑾按住她挣扎的手，“能暂时控制那些暴走的实验体。“
“那我呢？！“她声音发抖，“这东西在我肚子里长大怎么办？！“
皇帝沉默片刻：“你会死。“
“……“
“细胞级溶解。“他补充道，“就像皇后脸上那样。“
沈清棠抄起手术刀就往自己腹部捅！
刀尖在距离皮肤0.01公分时被铁扇击飞。
夜九枭捏着她手腕轻笑：“别急呀小神医，陛下还没说后半句呢~“
萧云瑾从袖中取出个怀表状装置，表盘中央嵌着块微型屏幕，正显示着不断跳动的数字：
「端粒长度：7.3kb」
「剩余时间：11:47:32」
“端粒?“沈清棠盯着那串数字，“这是……我的细胞衰老计数器？“
“你体内青铜胚胎在加速细胞分裂。“皇帝点开屏幕侧面的三维投影，“但只要在十二小时内销毁太医院的母巢，它就会自动降解。“
投影中，她子宫里的胚胎伸出无数青铜丝，正与远处太医院的血肉巢穴遥相呼应。
沈清棠突然明白了——
她成了活体信号发射器！
那些暴走的实验体胎儿，正通过她体内的青铜胚胎接收指令！
“为什么是我？“她声音嘶哑。
萧云瑾与夜九枭对视一眼。
“因为三年前穿越失败的零号实验体……“皇帝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符文，“是你的克隆体。“
沈清棠如遭雷击。
克隆体？
所以她才会被系统选中？
所以皇后知道实验室的事？
所以那些胎儿看到她会有反应？！
“时间到。“夜九枭突然望向窗外，“它们来了。“
沈清棠顺着视线看去——
月光下，数百个皮肤青铜化的胎儿正爬过宫墙。它们肚脐延伸出的脐带在空中挥舞，像一群恶心的触手怪。
最前方那个格外肥大的胎儿突然转头，灰白眼球精准锁定了她。
然后咧嘴笑了。
那嘴里长着和皇后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肉语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