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郭。
残阳西坠,金辉万道,天际赤霞如燃。
严世蕃、韩宗复率众下马,王业随行其间。
迩来数日,王业与严世蕃相交渐密,又与司礼监韩宗复等人谈吐相得。
此番巡查南直隶者,约六十人,皆身怀绝技,经年累月苦修一艺,骁勇非常。
这几日,王业与柳小宛分室而居。
王业与铁柱同室,柳小宛与木棉共室,未尝有肌肤之亲。
二人交谈,唯于私宴之际。
然崔槿目光阴鸷,令王业如芒在背。
严世蕃常佩火铳,片刻不离身。
数夜对酌,王业深服其才学:博闻强记,过目成诵。
且精力充沛,纵醉卧达旦,翌日仍神采奕奕。
严世蕃对王业使了个眼色,王业点头回应。
之后大步来到柳小宛身边:“已经到达济南,你上级有说怎么安排吗?”
柳小宛凝视王业:“上级回复,一切按你计划进行。”声音轻柔。
说完就转身离开。
柳小宛如今很怕靠近王业,那男子浓烈气息让自己越来越迷。
尤其他的谋略,让人有种恐怖害怕。
王业默默站立那里,看着暮色降临的天空。
西边血红映着皎皎明目,一时失了神。
原身已经来过一次济南。
对于王业来讲,见明朝的济南是第一次。
直到深夜。
王业起身,静悄悄来到驿店门前,有人对着自己摆摆手。
王业抬步跟上,走约十分钟。
严世蕃众人正在等待。
两人眼神示意。
王业头前带路,没多久便来到一处宅院。
这是寇海老家。
王业眉宇一蹙:“情况不对。”
严世蕃上前:“怎么说?”
王业:“上次来寇海家,有七八条恶犬看门,今日怎么会一点动静没有?”
严世蕃追问道:“你上次来寇海家都有什么人。”
王业:“只有寇海父母。”
严世蕃皱眉,直接挥手。
几个好手利落跨墙而入,接着从里面把大门打开。
严世蕃、王业众人静悄悄走入寇府宅院。
一士兵走来:“一切安全,屋内有呼噜声。”
众人轻手轻脚来到后院。
王业脸色猛然一变:“不好。有人动过。”
严世蕃听这一句,眼睛射出精光:“埋的有多深。”
王业:“不深,只要挖一尺,便能看到箱子。”
“挖。”
接着后面之人开始上前挖掘。
果然半尺出现箱子。
严世蕃上前示意打开。
箱子空空如也!
王业神情紧张:“我离开之前,再三确认过箱子里全是黄金珠宝。
“怎么会空空如也呢。
“跟我来之人,只有四人,除铁柱外只有三人。
“那三人绝对没有盗银子的胆子。”
严世蕃眼睛凝视王业,里面冰冷一片。
王业直接高声道:“只能问询寇海父母了。”
不一会儿,两位老人便被架了出来。
颤颤巍巍,惊慌失措。
王业不做他想,直接质问道:“九日前家中还有七八只守门犬。
“今日怎么没了。”
寇老伯回道:“你们走后的第二夜,就全部消失了。
“连狗的尸首都没有。”带着颤音。
王业用力捂着脑袋,嘀声自语:“这是什么情况?
“我小心翼翼的把箱子运回府台大人老家,一路上十分低调。
“又是一身公服。
“包括三位爪牙也是公服。
“是被人盯上了?
“不大可能,谁敢盯一身公服之人。”
自语到这里,王业面向严世蕃:“严大人,应该是有人在我埋下去第二夜给挖走了。”
严世蕃幽幽望着王业:“把他拷起来。”
瞬间上来两个士兵把王业手拉到背后,进行捆绑。
一道轻柔带着尖嗓声音响起:“我倒觉得此事不是王知事所为。”
说话之人竟是司礼监执笔太监韩宗复。
严世蕃望向韩宗复,神色莫名。
韩宗复一笑:“严大人,别惊讶。
“当你说出在济南休息之时,我就对你严大人怀疑了。
“毕竟寇海老家就在济南。
“我当然晚上留个心眼,跟来看看你严大人要做什么。
“寇海聪明呀,家里一处院子,只有父母两个人。
“谁能想到他把贪墨银两放在这里呢。
“真是灯下黑。
“如果真是王知事把他金银调包了,我想他不用回苏州府衙了。
“寇海被他诈到,是因为王知事一直对寇海忠心耿耿。
“一夜调包,还不让人警觉,这可不是他五人能做到的。
“何况在安安稳稳运出济南。”
严世蕃:“韩公公,高明,不知道你认为是谁把金银弄走了呢,”
韩宗复一笑,声音带着尖锐:“谁把金银弄走,严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贼喊捉贼的戏码,有人演有人看,这多好呀。”说完眼睛阴柔看向严世蕃。
严世蕃被气笑了:“韩公公,不用拐弯抹角。
“你意思是我严世蕃把金银弄走了。”
韩宗复笑容不见,恢复冷漠:“能在济南,悄无声息把寇海贪墨银两运走的,除了你严家还有谁能有这般本事!
“你严世蕃真是高呀。
“运走银子还玩这一叶障目之术。
“我一开始就在纳闷,你严大人怎么会带上王业这一家子。
“思来想去,不明白。
“直到今夜你们这群人来到寇海老宅,在这里挖箱子。
“接着把王业扣上。
“这出戏演的真好。
“严世蕃,你这是想演戏给我看,还是演戏给圣上看。”声音柔而狠辣。
严世蕃眼眸猛然一亮,冷笑:“韩公公,莫要信口雌黄!
“无凭无据,安可栽赃?
“能运银出城者,非严家独能!
“司礼监亦有此能!
“莫不是韩公公私吞财物,欲嫁祸于我?
“吕芳暗许?还是你韩宗复一人想占为己有。
“从钱来赌坊你韩宗复就与王业在一个雅间。
“五个火盆,助王业一把火烧了鸿利典当铺。
“王壬直接去兑银两。
“让我关注到王业。
“然后让其活着带我来取寇海贪墨银两。
“你再来抓个现行。
“箱子里寇海贪墨银两你韩宗复早就取走了。
“钱你得了。
“锅想甩给我严家,好深的算计。
“韩宗复,你说,是你的主意还是吕芳的主意。
“是不是吕芳要开战!”声音如闷雷,滚滚威严。
王业无辜望着两人,心道:这一招挑拨离间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