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离

离月国崇尚简朴，以健康体型为美，肥胖之人少见。

那李钱一站在门口犹如一坨肉山，随着他的步伐身上层层叠叠的肉一颤一颤的。

脸上的五官被肉挤在一起，塌鼻梁，眯缝眼，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又厚又大的嘴。

李钱一前进一步，楚欢灵就后退一步。

“美人，等很久了吧，当初隔着窗户看你就惊为天人，如今一看，果真美得如天仙下凡，别躲啊，我来了。”

楚欢灵摇着头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那肉山离她越来越近。

她很害怕，根本提不起勇气去做冯三娘要求她做的事。

李钱一晃动着身体向她扑来，楚欢灵往旁边躲开，那庞大肉山扑了个空，恼羞成怒。

“我花了大笔的银子把你买来，你不要不知好歹，冯三娘的伤你看见了吧，不听话的话，你就和她一个下场，乖一点，第一天就不和你玩那些游戏了。”

听到李钱一提到冯三娘，楚欢灵脑海里浮现出她教导自己的样子，心里无端的生出了些许勇气。

楚欢灵催眠自己，她现在是在演一场戏，一场她为主角的戏。

那股勇气带她回到了看戏班唱戏时渴望自己演绎的时光。

父王母后不让学，她便自己在寝宫找仆从扮着玩。

她幻想自己自己是勇敢的英雄打败坏人拯救亲人朋友。

现在，她不正是需要扮演英雄拯救自己和冯三娘的时候么。

楚欢灵闭了闭眼睛，将丑陋的肉山当成戏里的坏人。

“李老爷，冯三娘来我这教了我好些东西，说让我与你好好相处相处。”

“小美人这么快就想通了，不错不错。”

李钱一猴急的想把楚欢灵搂进怀里。

“别急，李老爷先同我喝几杯助助兴。”

楚欢灵主动拉着李钱一的衣袖，引着他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酒抵到李钱一嘴边。

“李老爷，喝一口吧。”

李钱一眼里闪过精光，也倒了一杯递给楚欢灵。

“美人也喝。”

居然没有被色欲熏心，还想着试探我。

楚欢灵为李钱一的机警感到诧异，但是想想在国家动荡时还能生活奢靡，想必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

“我喝就是了，只是我不胜酒力，只能奉陪这一杯了。”

楚欢灵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将杯口朝下摇了摇，示意自己喝干净了。

“接下来，李老爷是不是也应该赏赏脸。”

李钱一这才放心饮用起来。

一壶酒大半都进了李钱一的口，楚欢灵变着花样哄他喝了进去。

酒壶都见了底，楚欢灵见李钱一还未被迷倒，暗暗心焦，但只能耐着性子尽力拖延时间。

她唱了曲又跳了舞，李钱一才终于在神魂颠倒中一头倒在桌子上不醒人事。

楚欢灵松了口气，本想将李钱一拖上床，但是小山一般的肉堆在一起，实在是挪不动。

无法，她只能保持原状，自己搬了个小凳在离得远远的角落坐着，等待冯三娘的到来。

夜色渐浓，楚欢灵等着差点睡着，门外不同寻常的动静将她惊醒。

她警惕的看着门口，所幸进来的是冯三娘。

冯三娘进屋就看到李钱一不醒人事的倒在桌子，她顾不上别的，只是用手里紧握着的菜刀冲李钱一砍去。

“三娘！你……”

楚欢喜被冯三娘的举动惊呆了，她看见冯三娘一刀一刀砍在肉山上，鲜血溅了她满身满脸。

李钱一在痛苦中清醒了过来，但为时已晚，他怨毒的瞪着冯三娘，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他贪婪的一生就此结束。

“你要过来砍两下么？”

冯三娘突然回身看向目瞪口呆的楚欢喜。

“不……不用了”，楚欢灵尬笑着拒绝。

鲜血平息了冯三娘心中的怒火，她处理完一切后，拉着楚欢灵走出了别苑，将放在门口燃烧正旺的火把递给楚欢灵。

“你来，用火结束这罪恶的一切，这里埋藏了许多无辜苏少年们的灵魂，如今他们可以安心去了。”

楚欢灵接了过来，在冯三娘鼓励下，抛进了屋子中央。

别苑到处洒满了冯三娘倒的石脂水，里面李钱一的爪牙们都陷入了沉睡。

熊熊大火在两人身后燃烧。

冯三娘在远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火光，格外认真。

半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

过去已被焚尽，而未来还需要勇气。

“我们逃出来了！”

楚欢灵喘着气，跑了这么久她恨不得直接瘫坐在地上，但教养不允许她做这般失礼的事。

“居然真的做到了，三娘，我们做到了。”

她眼睛亮亮的，欢呼雀跃。

原来尽力做好一件事，是那么的令人心潮澎湃。

楚欢灵捂着自己的左胸，感受着里面一下一下跳的用力心脏。

鲜活又有力，这感觉很好。

楚欢灵更坚定了自己要去敬明山求神的决心。

她能拯救自己，也能拯救离月国的百姓。

“三娘，你接下来要去哪？”

“去哪？我也不知道。”

冯三娘眼神里透着迷茫，家是回不去了，国家战火纷飞，她又可以去哪里？

“三娘和我一起去敬明山吧。”

楚欢灵手撑着脸，期待的看着冯三娘。

“敬明山不是圣山么，去那做什么？”

“我想去求神，请祂保佑离月国。”

求神？冯三娘咋一听到这个提议，愣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以前跪地虔诚祷告的日子了。

她向神明祈求爹爹和兄长能平安归来，妹妹们有足够的食物果腹。

可是结果呢，活生生上前线的人，归来只有几张草席裹着他们的尸首，她乖巧可爱的妹妹们饿的只剩皮包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埋葬至亲尸首那天，她就知道求神是没用的，想让妹妹们活下来，她只能靠自己。

于是就有了自己卖自己的决定，有了满身被凌辱的伤，也有了今日一把火烧光委屈的落幕。

但这是她自己的想法，看着楚欢灵眼里满是和她当初如出一辙的虔诚。

冯三娘也不忍打击，她想也许她那些祈祷只是个人私欲不配被神明听见，也许她没有和楚欢灵一样去往圣山显得诚意不足。

也或许是穷困潦倒的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做祭品根本不够格。

总之，冯三娘点了点头，她答应了。

“好，我和你一起去敬明山，去看一看离月国的神是不是真的放弃了祂的信徒。”

大火还在继续烧着，冲天的火光照耀着两人同样脏兮兮的脸。

她们相视一笑，一起走向求神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