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110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恐惧让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
“我……我家里有鬼!一件红色的嫁衣……它,它要杀我!”
接线员经验丰富,但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悚言辞弄得一愣。
“女士,请您冷静,详细说明您的情况和地址。”
“冷静?我怎么冷静!”女子歇斯底里地尖叫。
“那件嫁衣是我在一家古董店买的……自从它进了我家,我就天天做噩梦,梦见一个穿着它、看不清脸的新娘,她一直在哭,哭得我心慌!”
“后来……后来我发现它会自己动!我明明把它放在柜子里,它会自己跑到客厅,跑到我的床边!”她的声音嘶哑。
“我试过烧它,可是……可是它根本烧不着!火苗碰到它就灭了,还发出那种……那种像人一样的惨叫声!”电话里,女子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背景音中似乎夹杂着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布料拖过地板。
“女士,您现在安全吗?请告诉我您的具体位置。”
接线员努力保持镇定,试图获取关键信息。
“它……它来了……”女子的声音突然压低,充满了绝望的窒息感。
“我听到开门声了……是它……它进来了……”
“啪嗒。”
像是门锁弹开的异响,透过电流传了过来。
“不……不要过来……”
女子的哀求戛然而止。
随后,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
数秒后,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冰冷、空洞,不似人言,缓缓响起。
“下一个……轮到你了……”
嘟……嘟……嘟……
通话被强行切断。
......................................
市局刑侦支队与技术科的警员火速赶往报警人提供的地址——城南一处老旧的居民楼。
破开反锁的房门,一股浓郁的铁锈味混杂着难以名状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中央,报警的女子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态瘫倒在地。
她的双眼圆睁,瞳孔扩散,脸上无以复加的恐惧。
身上,正穿着一件鲜红如血的嫁衣。那嫁衣的款式古旧,绣着繁复的鸳鸯并蒂莲纹样,此刻却像是活物一般,紧紧贴合在女子的身上,丝线间隐隐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嫁衣的裙摆,正缓缓滴落着粘稠的“血液”。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位随队的老法医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困惑与一抹深藏的骇然。
日常的薄纱之下,潜藏着多少科学的理性之光无法穿透迷雾,这时古老的恐惧便会悄然滋生。
法医初步检查,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物理伤痕,死因不明。现场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刚毕业不久的陈凡正对着一堆旧物发愁。
他那个素未谋面、关系远到姥姥家的“远房七舅姥爷的三外甥的二姑妈的孙子”,给他留下了一栋位于老城区的小阁楼。
阁楼不大,两层,带着个小小的院子,积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的味道。
陈凡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勤恳的工薪阶层,对他最大的期望就是找份安稳工作,娶妻生子。
这份突如其来的遗产,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份需要费心处理的麻烦。
“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隔了几辈子的遗产。”
陈凡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抹布擦拭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箱。
他专业是历史,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正处于人生的迷茫期。
这阁楼,或许能卖点钱,缓解一下他的燃眉之急。
箱子有些沉,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
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些泛黄的古籍,几件看不出名堂的旧物。以及,一枚静静躺在丝绸衬垫上的……印玺。
那印玺约莫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似石似木,通体呈现一种深沉的墨色,入手微凉。
印面之上,篆刻着几个古朴的阳文,笔画繁复,陈凡这个历史系毕业生也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中似乎有“靖”、“夜”、“司”之类的字形。
“靖夜司?听着怎么像古代的特务机构?”
陈凡拿起印玺,翻来覆去地看。
印玺的侧面,雕刻着一些模糊的云纹与兽纹,古奥而神秘。
就在他试图用手指抠掉一块黏在兽纹上的污渍时,指尖不小心被一道微不可察的凸起划破。
一滴殷红的血珠,悄然渗出。
“嘶……”
陈凡吃痛,下意识地甩了甩手。
那滴血珠,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了墨色的印玺之上。
刹那间,原本黯淡无光的印玺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表面那些古老的纹路亮起微弱的幽光,血珠瞬间没入印玺之中,消失不见。
陈凡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掌心一热。
他身旁,一张原本用来垫箱底的、画满了各种涂鸦和计算公式的草稿纸,突然无风自动,飘浮到了半空。紧接着,印玺上亮起的幽光投射到草稿纸上。
那些杂乱的涂鸦和公式被无形的力量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清晰、森然的墨色文字,以及一幅幅诡异的图像,在纸上显现。
那竟是一张……通缉令!
“异物:血嫁。”
“等级:凶。”
“状态:在逃。”
“罪行:噬主惑心,夺人生魂。凡三月内,已害三命。”
在这几行字的下方,是一幅用血色线条勾勒出的图案——一件鲜红的嫁衣,与新闻里警方封锁现场时,隐约瞥见的证物照片上的那件,惊人地相似!陈凡的呼吸骤然一滞,
这……这是什么情况?幻觉吗?
他揉了揉眼睛,草稿纸依旧悬浮着,上面的文字与图案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以及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此为何物?”
一个空灵、略带机械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在陈凡的脑海中响起,不辨男女,不带任何情感。
陈凡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谁?谁在说话?!”
他环顾四周,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吾乃【靖夜司印玺】之枢灵,名曰藏灵。”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无波。
“汝既以血为契,唤醒印玺,当承当代潜龙之位,执掌【靖夜司印玺】,收容天下异象。”
陈凡脑子一片混乱。
血为契?
潜龙?
靖夜司印玺?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
尘封的岁月并非空无一物,它沉淀着被遗忘的真实,等待着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将一切颠覆。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诡异的“通缉令”上,尤其是“血嫁”二字。
新闻里那件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嫁衣,此刻就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东西?
他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去触摸纸上“血嫁”那两个字。指尖刚刚触碰到墨迹。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感,电流般从指尖传来,瞬间窜遍全身!
“啊!”
陈凡痛呼一声,急忙缩回手。
他的指尖上,竟出现了一小块被灼伤的痕迹,微微发红。那痛楚如此真实,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真相往往狰狞,它撕裂习以为常的认知,强迫人直面世界的另一面——那潜藏于表象之下的,汹涌的暗流。
“此乃‘序力’之反噬。”
藏灵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是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
“非执序者,触之必伤。汝之位阶尚处【启灵】之初,仅能辨象,不可轻触高危异物之真名图录。”
陈凡捂着发痛的手指,大口喘着气,冷汗从额角滑落。
他看着那枚静静躺在木箱中的墨色印玺,又看了看悬浮在半空中的“通缉令”,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在他面前缓缓拉开了序幕。
命运的丝线一旦被拨动,便再无宁静的序曲。
“‘血嫁’已近,汝,欲避之,或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