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飘过

是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还是碰巧相遇而止呢?

商月笺无法细想这些问题,她总是理不出头绪,一想头就痛。

12点50了,他在午睡吧,应该不会出来了。她也没打算见到他。

她掏出绘画本,凭借记忆描摹那只玩具戒指的样子。如果可以设计一对结婚戒指戴在他和她的手上,彼此向天空,向父母,向对方,向时间起誓,多么美好。她决定等到下午上班时间再离开。

权泠渊走到离她几米远后看着她不时看看天空,又看看蹁跹而飞、互相追逐的蝴蝶,然后低着头在本子上画画。

他睡得有点迷糊,慢慢才清醒,想起自己没问那位同事是病人说找他还是同事自己猜测病人是在找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

商月笺站起来,她没说过要找他,但他出现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我要看看你的戒指。”她灵机一动,找了理由。

权泠渊瞥见她画本上的戒指雏形,和自己手上的很像。

他心有疑惑,但没多问,不想管,只是把戒指取下来递给她。

“你喜欢……”

他抢先回答:“不喜欢。”

商月笺想问他是不是喜欢波纹,因为那戒指上有粼粼波纹的刻印。没想到他几乎条件反射地以为她要问他是不是喜欢她,还说不喜欢。

“你喜欢波纹吗?”她浑身突然没力气,坐在椅子上,摸着纹印。

权泠渊都没发现戒指上有波纹,他只是随便买了一个假戒指。

他说:“我不喜欢波纹。”

“我喜欢。”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要把波纹加入到我设计的首饰里,你猜谁会戴上我设计的戒指呢?”

他不回答。

她又说:“医生,椅子很长。”

权泠渊坐下,他是真的不想和任何人一起生活。没想到会让别人那么难受。

曾经他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女同学觉得纳西瑟斯太坏了,宁愿一直孤芳自赏都不接受少女。长大后他才觉得女同学说的不对,有时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商月笺,不要找我了。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因为你妈妈?”

他猛然看向她,显然憋着怒气。

“对不起!我是猜你妈妈离开的时候你太小,所以始终走不出来。”

他冷静下来,这是事实。

“你搞明白了就好。”

“你想用全部心灵怀念你妈妈,所以不会对任何人动感情?”

权泠渊瞬时听到雷声隆隆,大雨瓢泼的恐惧声,他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模模糊糊的想法说白了就是这样一种心情。他不想分出一部分区域来关心别人,只想念着妈妈。

那龚啾呢?他为什么会和他成为挚友。

也许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在意他常常表现出来的冷淡,他们之间简单直接,从来有什么说什么。但喜欢他的女孩如果成为他的妻子,一定会受不了他,最后也会鸡犬不宁,只是伤害了对方。

权泠渊没有回答,商月笺继续说,“我们的确只有一颗心脏,但对于每个人的感情都各成一个类似于心脏一样的容器。”

他为这新奇的说法转头看向她,听到她说,“你对妈妈的爱是一颗大大的心脏,你对朋友的爱是另一种心脏,盛着你们之间说的话,你们对彼此的信任和了解。你对病人的关心又是另一种心脏,虽然也许很小,很轻,但里面还是有情意,润泽着那颗心脏。”

这种形容让他想到高中数学,有些答题需要引入新变量t与x构成变量关系,绕一圈之后才能找到x的解。心脏也是有大小的。情意有深浅。

“如果你更爱你妈妈,而对你的朋友只有一点关心的话,会怎么样?”

商月笺回答:“我对妈妈的爱,和对雨书的关心存于两颗心脏,它们在不同的空间点,都是满满当当的。”

“总有不同。”

“雨书不会介意我更爱妈妈,我也是。”

她不会介意他在她心中分量不是第一。

权泠渊沉吟,“不一样。”不能类比。夫妻可是时时刻刻相处,摩擦会很多,也许殃及孩子。

他站起来,向她要来戒指,对她说:“你的想法很特别,我不懂,但有人会懂。”然后他向医院大楼走去。

商月笺拉住他的衣角,见他停下便松手。

“我不会对其他人说。”

他目光越过她看着几只黄色、白色蝴蝶追逐着飞来飞去,偶尔停在花朵中央,引起一阵摇晃。

商月笺从这种出神的表情看出他的意思:与他有什么关系?

她拉回他的视线,“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权泠渊陷入长久的沉默,两人之间仿佛两军对垒一样僵滞。他没什么可说,但看着她几乎是以全身勇气问这句话,又想找句话搪塞,最后还是走掉。

走到大厅时他特意向右侧走廊走去,站在窗户边看见对面草坪长椅上,不仅有商月笺,还有另一个穿着病服的老奶奶,她似乎想要看她在画什么,所以商月笺就指着画本笑意盎然地给她介绍。老奶奶又接过去画本,自己拿笔画起来。

如此不设防,如此轻易与陌生人打成一片,难怪那位同事会替她来找他。只是在两三次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都没看见过她脸上有轻松或者快乐的笑容,几乎都是那种毫不在意,透着倔强和高傲。他以为她真的只是恰好来这里,原来竟然是找他。

可只有两三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还有看到有人呕吐的时候,瞥见流沙画的时候,头痛按揉太阳穴时,他也思绪飘远,一会儿就收回。

可是这有什么,他对病人的事也是放在心上,也会常常想到他们。

退一万步讲,那点记忆很快干涸,她不会留在自己心里。

他也会被覆盖。

下雨了,他看见老奶奶拉着她一起往大楼赶。她的衣服落雨,她却把画本抱在怀里。老奶奶走不快,所以她扶着她走得很慢,头发已经湿透,雨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眼睛。高跟鞋里也进了一些水,袜子湿透,她感觉身体一下冰凉。

看到权泠渊向她们走来的时候,商月笺露出笑容,她想象过他突然出现,借给她伞,她对他期待、依赖,就像那部日本电影——男主角借给女主角唯一可用的破红伞。但她以为他不会折返。

权泠渊把白大褂给了商月笺,她拒绝,他只剩一件T恤了。但他一言不发,背着老奶奶趟过雨水,进了大厅。他如果回到房间取伞会很慢,只好先把她们接进大厅。

商月笺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上台阶的时候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台阶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她不敢抬头,旁边有人说:“没事吧,我扶你起来。”但她摇头,“谢谢,我能起来。”

她撑着身体想要站起的时候,发现自己小腿真的抽筋了,不是错觉,她没有力气起来。但已经拒绝人家的帮忙了,只能自己起来。

权泠渊没想到她这么慢,出来一看她竟然摔倒了,整个人几乎狼狈,他突然生气她来找她。之前他没有生气的感觉,完全无所谓。

他伸出手拉她,她看着新月一样的手指,不再否认她刚才拒绝别人的帮忙就是因为他也许会出来。说

那个人如果知道她这样想一定会骂她好心当作驴肝肺吧。她只能抱歉。

“我小腿抽筋了,好疼,走不了路。”她哽咽,本不想这样令他误会她扮柔弱,可见到他竟然毫无顾忌地说自己很疼。

权泠渊看她揉着小腿肚,便抱起她进了大厅,放在椅子上。老奶奶本想等着商月笺,但她家人找到她后便把她送回病房了。下午两点左右她要动手术,不能再乱转。

商月笺不敢看他,她真的是大麻烦。妈妈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她当着他的面说她去陪雨书和雨书的宝宝小圭圭玩了。

权泠渊在她挂完电话后告诉她老奶奶不见了,应该是回病房了。她才想起老奶奶的存在。老奶奶劝她去寻找真正的幸福,不要误了青春。她点头微笑,看着她画戒指的纹理。尽管只是短短的相识,她却感觉很快乐很安宁。

“谢谢你借给我衣服,我洗干后会还给你。”说这话的时候商月笺想起她很久之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次是弄脏了他的衣服。后来还是没有赔礼。

权泠渊不喜欢别人穿自己的衣服,他已经不打算要了,不过直接说出来总是显得粗鲁,他自己扔掉好了。

“你要一直坐在这里?”他迟疑,然后问。她家人应该不会来。

“我腿好了就走。只是抽筋,揉一会就好了。”她揉着感觉有一根筋翻过来似的很难扳回去。

然后她发觉这句话似乎是驱逐令,便说:“我一会儿就走,快上班了,你先回去吧。”

“我不是在赶你走。”

她本来没有眼泪,听到他意外的解释,那么诚恳,便不觉泪花闪烁。也为自己给他造成麻烦丢脸。

下午两点半有一场手术,预计用时4小时,他因为连日连绵大雨头痛睡不好觉,所以想趁中午补觉,可醒来就睡不着了。权泠渊思考要不要先帮她揉一下。

他咳嗽一声,引她抬起头,泪花晶莹湿润了乌黑的眼眶。他想起妈妈一直望着病房门等爸爸突然出现的眼神,明明那么强烈地期待着,可为了他却隐藏了那份等不到爸爸的悲伤。

他却也成为了手术医生。悲剧会再度上演吗?他从来不往这方面想,不敢想,但看着她的眼睛却害怕他会错过,就像爸爸总是在他感冒好了以后才知道他发烧呕吐不止。

“我给你揉腿,你能忍吗?”他看她一直下不去手,只是一碰就痛苦地拿开手。

商月笺因为一再惊奇,便对他这意外的举动没那么奇怪,羞涩地点头。

他蹲下试着给她揉腿,商月笺因为他突然的碰触瑟缩了一下。

她都不吃饭吗,感觉只有硬邦邦的骨头。权泠渊慢慢揉着,一会儿后问她好点了吗?她感觉还是有点绞痛,但他揉她腿让她非常痒,便说:“好多了,不疼了。”说着站起来。

权泠渊也站起来,两人之间空气沉寂。他先开口:“你经常抽筋?”

“没有,高中有过一次,后来就没了。”

“多注意,吃点钙片。”

“知道了,谢谢你。”

权泠渊点头,准备回去做术前准备。

商月笺因为他关心她而有了勇气问:“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脸色绿黄绿黄,没有一丝红润。她刚才离他很近的时候看见他的三眼皮耷拉,不精神。

“没有。”他走向扶梯上楼。

看着他沿着扶梯缓缓上升的时候,商月笺觉得他的背影那么冷清,后脑勺透着悲伤,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想独自承受痛楚与没有回应的思念。

她在等他。某一天他也许会喜欢她。

可他不能再等到他妈妈,他结婚生子都不会有妈妈为他开心。

商月笺给雨书发语音说:“雨书,我要失信了。我会等他直到他恋爱或直接结婚的那一天。”

左雨书正一边看书一边围着颜圭盎,担心他玩遥控飞机追飞机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掉下床。她生孩子的时候因为子宫寒凉,痛楚巨大而沉睡了7个小时,醒来后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医生说不上原因,但只要她真正苏醒,恢复所有意识,大家就觉得很幸运了,便也没再寻找原因。

但左雨书猜也许梦中听到的神秘声音唤醒了她。只是因为奶奶说过不要回忆梦境,也不要说出来,她便没有对大家说。渐渐,那个声音变得迷糊,后来都不确定究竟有没有那样的梦。

她听了三遍,陷入回忆。刚醒来看见颜岸的时候,她几乎不可遏制难过地说:“我差点靠不了岸了。”

梦中一片漆黑,她醒不过来,在一重又一重梦境落下又上升。

颜岸抓着她的手,说:“我在,我一直在。别害怕。”

后来颜岸说他那时坚信,没来由也没底气,但就是知道她会挺过去。

左雨书感受到小笺的决心,也听出她语气中浅浅的伤感。在她们两人的畅想中,她们最迟大学毕业就会和此生挚爱之人结婚,相守一生。可小笺却记住了权泠渊。

如果她没有教她骑机车,她就不会差点撞到人,就不会去那家医院,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左雨书记得小笺高中做排列组合题的时候总是混淆排列与组合,有时只是误打误撞两种方式结果一样。而她经过的时间点却是最为牢固的排列。

既然明白不可能,不太可能,为什么还要等待呢?会错过别人吧。

最后她放弃规劝,回语音说:“小笺,我们的约定是一年时间,在那之前你都没失约。”

爱是一种感觉,由此导致行动,也是反思行动后知后觉的心思,可有时又像炸弹剪线一样,是重大而致命的决定。

怀蒲芋不想再和杨霭徊有任何关系,所以她苛刻地删掉了那张流云照片。

纵使他甚至都没想过是不是对她有感觉,她也不在意,只是因为自己有时仿佛忘记一切一样对他产生的感觉,她不想留下标记来引发回忆。

与他的那次见面多么像一个幻觉。

某天,怀蒲芋在超市自助结账台结账的时候,抬头注意到一个高个子男生在最右边自助机刷码付款,她觉得他的神气多么像杨霭徊。容貌看不清,但那种神气让她不由得想到他的样子。

三周后的星期六,毕业事宜处理得差不多了,她也打算六月左右回家,便在站台等公交去附近商场给妈妈买一双好看的高跟鞋,给爸爸买一件中长型呢子大衣,也要给弟弟买点东西,她没想好,决定去商场再说。

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眼前掠过来来往往的各种车辆,她突然想到毕业之后她大概不会再来BJ,就像她似乎没有机会再去济南。

然后又想到也不一定。

这里有她结交的新朋友。

手机静音,她打开百度地图导航的时候才发现杨霭徊20分钟前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出门,是不是以前的校门。

昨晚临睡之际,有电话打来,她隐约记得或者感觉是他的电话,但既然不是“骚扰电话”,她按了接听键。

是杨霭徊。她该意外他还记得她的电话,但似乎因为决定不再与他有交集,她没有觉得惊讶,更没有丝毫激动紧张。

他开门见山说她毕业离校,他作为北京人请她吃饭,也当做感谢她帮他做饭。

怀蒲芋说他送她去医院是极大的帮忙,她做那些事也是顺手,他不用请她吃饭。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她要挂断的时候听到他说:“你在试探?我明天来。”

他挂了电话,怀蒲芋重新躺下。她不会等他。

公交车来了,她急急忙忙切换页面打开乘车码,排到最后一个上车。

杨霭徊在不远处的校门口等她,不见踪影,刚准备打电话,一转头看到她上了公交车。

他还是拨通了电话,可声音在狭窄空间被放大,怀蒲芋担心他人的目光,便立刻挂掉了。

周末人也挺多,也许上班和上学的人周末才有空出去玩乐。她抓着扶手,另一只手看着手机确认是不是他的电话。

小窗口又有他的消息:我在你学校门口,看见你上车了。

她可以猜他是对她有好感吗?司机遇到红灯猛然一停,她差点摔了手机。

怀蒲芋窘迫地对着窗外,看来不可以。本来就不可能,不会发生。

她对着车厢右侧,不知道杨霭徊那辆红色汽车停在公交车左侧等红灯。

起初他冲动而固执地想要跟着她,但慢慢厌倦她的沉默,掉头开往游泳馆,他本来对简森邈说不去游泳了,现在决定去找他。

他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多想见到她。即使有,也不过是一瞬。他清楚自己绝对没有丝毫耐心喜欢或者爱一个人。浮光掠影,是他最享受的与人交往、处事的方式。

有些人除外。他想到自己的朋友。

气不过似的,他发信息说:再见。

怀蒲芋直到到站才打开手机,看见了这条信息。她想如果他喜欢她的话,她的沉默是多么残酷。但事情总是那么巧妙,一环扣一环。他不喜欢她。她的沉默也不过是没有回应,不是利剑。

最终她给弟弟买了一双Nike运动鞋,看上去有质感,应该是正版,反正很贵。

她把衣服装在一个袋子里,不想太招摇。

那天晚上,她给杨霭徊发信息:谢谢。

一会儿后便接到他的电话,她接了。

“你在躲我。”

“没有。”

“你喜欢我?”

怀蒲芋觉得没必要回答。

“看来没有,正好。我还以为你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躲我。”

杨霭徊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剖析自己。他觉得那些话好陌生,不像他说的。

“我喜欢你,又怎么样?”她语速飞快。

轮到杨霭徊无措。以前她有这样肆无忌惮吗?他模糊记得她并不胆怯。

“那要吃苦了。我不会喜欢你。”

她知道。但她不会吃苦。

“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确定。”

“确定了告诉我。”

她的心一颤。

如他所料,她没有问要干什么。

那天之后,他没有找过她。某一天看到机场有学生推着两个行李箱托运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约定,发信息问她是不是也离校了。

火车刚好在隧道行驶,没有信号。火车出了隧道还没一分钟又进了隧道。等到看到他的信息的时候已经过去15分钟。

她回:是。

简森邈在厦门鼓浪屿办画展,杨霭徊去捧场,此刻正从厦门乘飞机返回BJ,他看到她的回信没多意外。也许从心底知道她不会告诉他的。告诉他,然后呢?他也从不清楚。

只是觉得他和她之间似乎不应该,也不会这么戛然而止。

他自以为是吗?

飞机穿过云层,他贴着晕车贴,嘴里喊着薄荷糖,不知怎么想起她递给他的那包卫生纸,似乎曾和苹果放在一起,有淡淡的清香。

自从偶然发现芒果、香蕉和苹果放在书包或者抽屉,会给书包和抽屉以及里面的书本染上水果淡香的时候,她就常常那样做。

下飞机后,杨霭徊在机场大厅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机场。

简森邈问他晕机严不严重,他说已经到了,还行。

他又调侃简森邈为什么在他的画展上放另一个女画家的画,不要声名要美人啊。

简森邈说他不怕被抢风头,也不怕被误会。他在追求那位画家。他欣赏她的画,明亮与幽暗夹杂,整体却纯粹统一,总是吸引人驻足。好多人都在她的画前停留,他听到有些男孩和女孩说好想见见这个画家,他们小声争论“柯乐粼”是男是女,男孩说是男生,女孩说是女生。

“不过似乎还有一个男人一直在盯着她看。”杨霭徊觉得好友希望不大。女画家对他只有感谢,但却对那位林医生不同。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有种隔绝他人的默契。

简森邈被他戳破这种硬邦邦的事实,不再逃避。但他不相信,结果到来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她是他见过的沐浴在夕阳中的女孩,时隔近一年后他们相遇了,这难道不是预示?

“他没戏。”

杨霭徊喝了口矿泉水,大笑,他感觉他像兔子一样急了。

“对,我支持你。”

“早点回去休息,多多操心你自己。”

杨霭徊答应,挂了电话。

他没什么可操心的。

怀蒲芋和他之间没可能。

也许他曾不知不觉对她有过好感,做了许多莫名其妙想起来羞耻的事情,但任何人见到一座宏伟的宫殿都会惊讶,都会喜欢,过后也许就忘了。

既然不会有相遇,那就不会有未来。

正切函数在一个又一个周期内重复无界趋势,这就是他和她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