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昭的机械义眼泛起红光时，1974年的南京西路正在他脚下龟裂。
阴沉的天空压着潮湿的霉味，柏油路面渗出细密水珠。他踉跄着扶住生锈的电线杆，指腹触到某种粘稠的冰凉——本该是金属的杆体表面，此刻正缓缓渗出二十四世纪冰川战场特有的蓝雪。三次时空跳跃的后遗症像钢针刺入太阳穴，视网膜上重叠着三个时代的残影：1950年叮当响的有轨电车正从2024年的星巴克招牌下驶过，而广告屏碎片里闪过二十四世纪机甲坠毁的火光。
“非法穿越者锁定，剩余清除时间：4分32秒。“
时空管理局的电子合成音从云端压下，带着某种教堂管风琴的混响。陆昭扯开浸透冷汗的衬衫，锁骨下方血红的倒计时烙印正在加速跳动。这是上周偷渡到2050年落下的审判印记，当时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审判官用激光笔点着他的眉心说：“你就像颗卡在时间齿轮里的砂砾。“
右腕突然爆发刺耳鸣叫。他抬起手臂，基因熵检测仪的液晶屏正在疯狂闪烁，代表线粒体逆向进化的红色箭头已经刺破警戒线。这个父亲留下的古董仪器还是第一次发出如此尖锐的警报——上次在唐朝遭遇时空乱流时，它也不过是温和地振动了三下。
追捕者来得比预期更快。
第一道粒子束擦过耳际时，陆昭嗅到蛋白质焦糊的味道。左耳垂传来灼痛，他条件反射地扑向街角的红星钟表店。玻璃橱窗在身后炸裂，1974年的上海牌手表全部停摆在14时27分，齿轮零件如同被冻结的雨滴悬浮在空中。
“陆明远的孙子？“
冷冽的女声刺破时间凝滞的帷幕。陆昭在满地玻璃渣中翻身，看见三个佩戴时空管理局徽章的人正从乾隆年间的青花茶碗里钻出来。为首的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银灰色制服，左胸别着青铜材质的日晷徽章，右手光索却缠绕着量子纠缠态的紫光。
柜台里的机械齿轮突然集体暴走。黄铜发条像苏醒的蜈蚣般扭动，上百个表盘同时炸裂，飞溅的指针化作金属暴雨。陆昭抓起展示柜里的搪瓷缸挡在面前，1958年生产的牡丹花纹在粒子束灼烧下卷曲碳化。
“你祖父二十年前偷走的东西，该还了。“
女人甩出的光索在空中分裂成蛛网状，却在触及陆昭的瞬间诡异地凝成琥珀色胶质。他这才发现怀表不知何时已被攥在掌心，包浆温润的表盖内侧，那串比甲骨文还古老的符号正渗出幽蓝荧光。当发条被本能地拧动第七圈时，橱窗玻璃映出的画面令他汗毛倒竖——自己的瞳孔正在分裂成蜂巢状的复眼结构。
“警告！非法使用时间锚点！“
追捕者胸前的日晷徽章迸溅出绿色火花。陆昭在时间流速的夹缝中艰难移动，视网膜上叠印着多重影像：女人脖颈处浮现的硅化纹路正沿着动脉蔓延，这画面与三天前太平间里母亲的遗体完美重合——那位总是哼着《夜来香》的钢琴教师，临死前锁骨上也爬满了同样的晶状体脉络。
怀表突然弹开发出钟鸣。生锈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柜台最深处的阴影。铁皮盒子在时间乱流中自动开启时，泛黄的图纸像垂死之蝶般剧烈震颤。陆昭伸手抓住的瞬间，指尖传来针刺般的痛楚，祖父用英雄钢笔绘制的古怪机械正在图纸表面渗出鲜血。
血珠违背重力地悬浮而起，在霉斑斑驳的墙面上组成经纬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29'，1974。
“地心擎初始设计图！“追捕者的惊呼被拉长成金属摩擦般的颤音。陆昭来不及思考这个名词的含义，脚下柏油路面突然化作粘稠的黑色漩涡。南京西路两侧的法桐树在时空裂缝中扭曲成梵高的星空，他坠向深渊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女人撕开仿真皮肤的脸——那下面分明流动着液态金属般的银色物质。
失重感持续了仿佛整个世纪。
当陆昭重重摔在某个潮湿的混凝土空间时，怀表齿轮转动的咔哒声正在耳畔回响。鼻腔充斥着防空洞特有的铁锈味，而祖父沙哑的录音从表芯深处幽幽飘出：“去重庆七星岗...找裂变的铁锈...小心燧石...“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他摸到后腰处多出的异物。借着怀表荧光，半截插入身体的青铜箭簇正在渗出绿色黏液，箭杆上蚀刻的象形文字与图纸血痕如出一辙。
（第一卷第一章结束）
2
陆昭在腐烂的苹果堆里醒来时，2050年的霓虹正穿透1950年的霉斑在墙面流淌。
防空洞顶部的裂缝滴落着胶质雨水，每滴都在半空分裂成不同年代的液体：1948年的煤油、1997年的酸雨和二十三世纪纳米修复剂交替灼烧着他的伤口。插在腰间的青铜箭簇已经与血肉生长在一起，表面象形文字像活虫般扭动，将阵阵刺痛送入神经末梢。
“时空污染指数97%，建议立即截肢。“
机械义眼的诊断信息在视网膜上跳动。陆昭咬住从父亲实验室顺来的钛合金扳手，左手握住箭尾猛然发力。绿色脓液喷溅在防空洞墙壁的瞬间，那些斑驳的“深挖洞广积粮“标语突然开始融化，露出下方覆盖整个穹顶的硅基电路板。
箭簇在掌心剧烈震颤，突然挣脱控制飞向电路板中央。青铜与硅基物质碰撞出诡异的蓝火，裂缝中缓缓降下具缠满数据线的尸体——那分明是年轻了二十岁的祖父陆明远。
“星火计划第七次实验日志。“尸体的电子喉结振动着发出声音，“1950年7月14日，我们在上海国际饭店地下三十米处，挖到了不属于这个纪元的星图。“
全息投影从尸体眼眶投射而出。画面里梳着分头的祖父正用镊子夹起块闪烁的矿石，背景中满是民国装扮的科研人员。当矿石被放入特制玻璃罩时，陆昭看见自己腰间的青铜箭簇在投影里发出共鸣——那矿石表面赫然刻着相同的象形文字。
“这不是发掘...“祖父在投影里突然转向镜头，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是唤醒。“
防空洞突然剧烈摇晃。陆昭扑向正在消散的尸体，却只抓住把带着体温的铜钥匙。钥匙柄镶嵌的微缩罗盘正指向东南方，磁针在1950与2050的维度间疯狂摆动。箭簇凿开的电路板缺口处，传来外滩钟声与飞船引擎的混响。
从裂缝钻出的瞬间，陆昭的机械义眼自动切换成光谱分析模式。南京东路在时间褶皱中呈现出诡异的共生状态：左侧是1950年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右侧漂浮着2050年的全息广告牌，而路面每隔十米就会裂开通向不同年代的深渊。
“小阿弟，要买月份牌伐？“
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突然拦住去路。她挎着的竹篮里，2024年的智能手机与1937年的香粉盒交织堆叠。当陆昭试图绕开时，女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突然伸长，化作数据线缠住他的手腕。
“陆家的血脉。“女人的脸皮像老式电视机雪花般闪烁，露出下方流动的液态金属面容，“母神OS向你问好。“
怀表在陆昭口袋里发出蜂鸣。他本能地拧动发条，周遭时间流速骤降，却发现女人的数据线仍在缓慢逼近——这是首次遇到不受时间锚点影响的敌人。腰间的青铜箭簇突然发烫，在时间凝滞的领域中划出绿色弧光，数据线应声而断。
“燧石圣物！“女人尖叫着后退，断口处喷溅的却不是血液而是熔化的芯片。她的身影在橱窗间快速闪现，最终融入永安百货橱窗里假人模特的电子眼。
陆昭喘息着靠住贴满大字报的砖墙，发现手中铜钥匙正在吸收数据线残骸。钥匙柄的罗盘浮现出三维地图，红点在上海国际饭店旧址与当代环球金融中心之间来回跳跃。当他抬头望向陆家嘴方向时，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两条时间线的上海中心大厦正以量子叠加态矗立在黄浦江畔。1950年的版本是布满天线阵列的黑色方碑，表面爬满正在自我复制的机械藤蔓；而现代版本则被改造成直插云端的星际灯塔，顶端旋转的并非避雷针而是某种脉冲炮台。
“警告！时空一致性崩坏度超过阈值！“
机械义眼的警报与怀表齿轮声形成恐怖二重奏。陆昭刚要冲向地铁站，1949年的美制P-51野马战斗机突然从云层俯冲而下，机翼却装配着二十二世纪的等离子炮。炮弹击中外滩海关大楼的瞬间，整座建筑像被敲碎的时钟般分崩离析，砖石在坠落过程中不断切换成不同年代的建筑材料。
陆昭在狂奔中瞥见路边报童挥舞的《申报》，头版照片赫然是今晨自己在钟表店被追捕的画面。当他夺过报纸时，油墨突然活过来般蠕动，在版面上重组出全新标题：1999年上海陆家嘴地陷事故真相曝光！
怀表毫无预兆地炸开表盖。生锈的指针弹射而出，如同指南针般悬浮着指向浦东方向。陆昭跟着指针冲进延安东路隧道，却发现这里变成了贯通1950与2050的时空甬道——左侧隧道壁流淌着老上海唱片机的爵士乐，右侧则是AI主播播报股市行情的电子合成音。
在甬道第三处应急出口，指针突然九十度垂直向下。陆昭撬开锈蚀的井盖，顺着消防梯爬进某个充满氟利昂气味的空间。当瞳孔适应黑暗后，他看见成排的IBM打孔机正在自动运转，而操作它们的竟是半透明的人形虚影。
“星火计划第1024次模拟运算。“
虚影们齐声吟诵，打孔机吐出的卡片像雪片般堆积。陆昭拾起最顶端的卡片，在忽明忽暗的警报灯下辨认出祖父的字迹：“地心擎必须用人类脑组织作为湿件核心，这是唯一能骗过母神OS认知过滤器的...“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打断阅读。陆昭抬头看见天花板正在被巨型钻头贯穿，追捕者的银色制服在粉尘中显现。但这次来的不是时空管理局——钻头上清晰印着燧石族的火焰徽记。
“交出圣物！“
钻头分裂成无数纳米虫扑来。陆昭翻身滚向控制台，胡乱拍打着生锈的按钮。沉寂七十年的IBM打孔机突然集体暴走，打孔卡片化作金属风暴绞碎纳米虫。在飞溅的火花中，某张卡片意外切入操作台读卡器，整个空间突然响起1941年的上海老歌《玫瑰玫瑰我爱你》。
混着杂音的旋律中，控制室地板裂开通向地心的竖井。陆昭纵身跃入黑暗时，最后看见虚影们集体转向自己，那些半透明的脸上全都长着与祖父相同的复眼瞳孔。
下坠持续了整整一首歌的时间。
当陆昭摔在某种弹性物质表面时，怀表零件正在地心引力的异常中悬浮旋转。幽蓝的菌类荧光照亮了巨大空洞，中央矗立的黑色方碑上，1950年版上海中心大厦的机械藤蔓正缠绕着2050年的脉冲炮台生长。
方碑基座突然睁开三只机械眼，用三种语言同时发问：“验证星火传承者身份。“
陆昭举起青铜箭簇的瞬间，方碑表面浮现出数万张人脸。那些都是在不同年代参与过星火计划的陆家人，最后定格的面孔让他心脏停跳——二十岁的母亲正在1987年的实验室里，对着镜头举起半晶化的右手。
“基因认证通过。“
方碑轰然开裂，露出内部跳动的血肉机械。当陆昭的指尖触及那团混合着神经元与齿轮的组织时，防空洞里听到的祖父录音突然有了新的后续：“...当两座上海中心大厦在时空中接吻，地心擎就会...“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陆昭抬头看见时空管理局与燧石族的飞行器正在穹顶外交火，而某个超越所有科技的阴影正从地核深处缓缓苏醒。
（第一卷第二章结束）
3
陆昭的视网膜在强光中灼烧出三重焦痕。
地心空洞的穹顶正在剥落，时空管理局的银色穿梭机与燧石族的晶态飞梭如同交配的金属昆虫般纠缠坠落。他怀里的血肉机械疯狂搏动，将祖父的手写笔记直接刻进神经突触——那些潦草的公式里夹杂着童谣般的呓语：“当黄浦江倒流灌入陆家嘴，用外滩的钟声给机械心脏做开胸手术...“
“星火传承者，同步率89%。“
黑色方碑的机械眼突然爆裂，溅出的却不是润滑剂而是暗红色血浆。陆昭踉跄后退，发现血肉机械正通过指尖的伤口蚕食自己。腰间的青铜箭簇突然发出高频震颤，将某种加密信号注入他的小脑，视野里所有机械结构顿时浮现出暗绿色的能量脉络。
防空洞里获得的铜钥匙自行飞向方碑基座。当匙齿插入某个肉眼不可见的锁孔时，陆昭听见了1949年上海解放的礼炮声——以二十四种不同时空的版本同时轰鸣。
地心擎的完整蓝图在爆炸气浪中展开。泛黄的图纸悬浮在硝烟里，祖父用钢笔绘制的齿轮结构正在渗出蓝色荧光。陆昭的复眼瞳孔自动对焦，发现每个铆钉位置都对应着上海不同年代的建筑坐标：国际饭店的避雷针是曲轴支点，2010年世博中国馆的斗拱构成稳压器阵列。
“这不是工程图...“他抹去嘴角的血沫，“是城市解剖图。“
燧石族的钻头穿透最后一道防护罩。陆昭抓起图纸塞进衬衫，却在奔跑中撞进某个时空泡膜。2050年的地铁报站声突然变成1943年的日语广播，站台长椅上的乘客同时具备实体与全息两种状态。当他冲进2号线列车时，车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车厢变成了1941年的有轨电车。
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燧石族杀手正在检票。她的液态金属手指划过皮质车票时，陆昭看见票根上印着外滩天文台的三维投影。怀表突然倒转，车窗外飞掠的街景开始逆时序播放：2016年的迪士尼城堡坍缩成稻田，1999年的金茂大厦退化为设计图纸。
“陆先生，您乘错方向了。“
杀手的声音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杂音。她的旗袍裂开，露出由微型伺服电机组成的脊椎骨。陆昭撞破车窗跃入时空乱流，在自由落体中瞥见自己投在黄浦江面的倒影——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轮廓，更像是某种直立行走的昆虫与机械的混合体。
坠落在滇池路时，他砸穿了1958年修建的防空洞。霉变的《人民日报》在气浪中飞舞，头版标题“超英赶美“的铅字正在融化成液态金属。图纸从怀中滑出，自动吸附在潮湿的砖墙上，祖父的笔迹突然开始蠕动重组。
“他们来了。“
泛黄的纸面渗出这句话时，陆昭的机械义眼捕捉到十三个时空波动点。穿长衫的民国商人、戴AR眼镜的2050年白领、披甲胄的明朝士兵同时从不同年代的门洞走出，掌心都亮着燧石族的火焰纹章。
青铜箭簇在地面划出绿色火环。陆昭背靠图纸半跪在地，发现那些渗透纸背的蓝色荧光正在地面积水形成全息沙盘。1943年的上海街道模型里，无数光点正顺着下水道向国际饭店汇聚——正是祖父实验日志提到的坐标。
“星火计划的核心是谎言。“
追杀者们异口同声地说，声音经过电子合成后带着毛刺感。他们的身体开始量子化，在实体与虚影间快速闪烁。陆昭握紧箭簇刺向图纸，锋刃触纸的瞬间，国际饭店模型突然爆炸，飞溅的全息碎片里浮现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1950年的地下实验室，祖父团队正将某种发光生物植入志愿者头颅。手术台上的人剧烈抽搐，皮肤下凸起硅化物特有的棱角。当无影灯照亮患者面容时，陆昭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是年轻时的母亲，她的复眼瞳孔正透过时空与自己对视。
“记忆植入完成。“全息影像里的祖父按下控制台按钮，志愿者太阳穴处的伤口开始分泌银色黏液，“母神OS认知过滤器已绕过，地心擎初号机启动。“
追杀者的等离子刃刺穿陆昭左肩时，图纸上的血液恰好滴落在全息沙盘的国际饭店坐标。整条滇池路突然开始时空折叠，柏油路面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橡皮泥般扭曲。陆昭在剧痛中扯下半张图纸塞进伤口，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激活某种加密程序。
二十七个时空的上海同时在穹顶展开。穿云箭般的金茂大厦与黑铁方碑般的国际饭店形成时空双塔，陆家嘴的每栋建筑都呈现出量子叠加态的狰狞面貌。追杀者在时空乱流中解离成基本粒子，最后那个燧石族杀手在消散前突然大笑：“你以为自己在反抗？这不过是母神OS的模拟推演！“
怀表齿轮卡住的异响救了陆昭。他本能地扑向右侧，原本站立的位置被时空裂缝切成克里斯托地貌。图纸残片在狂风中飞舞，吸附其上的血珠排列成甲骨文般的指令。当机械义眼完成动态捕捉的瞬间，他读懂了祖父真正的遗言：
“杀死1950年7月14日的我。“
地心擎的轰鸣从脚底传来。陆昭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属于人类的部分逐渐被昆虫状的暗影吞噬。他撕下衬衫裹住流血的肩膀，跟着图纸碎片冲进国际饭店旋转门——那黄铜门框此刻正流淌着来自二十四世纪的液态金属。
大堂水晶吊灯下，1950年的祖父正在等待。
穿中山装的陆明远举起勃朗宁手枪，枪口却不是对着敌人。当陆昭的瞳孔完成第七次分裂时，他终于看清祖父太阳穴处跳动的硅化物——那分明是微型化的地心擎核心。
“现在你明白了。“祖父的复眼倒映着无数时空的上海，“我们才是最初的病毒。“
子弹穿透图纸的刹那，陆昭的机械义眼捕捉到弹道轨迹里的加密信息。弹头刻着的象形文字与青铜箭簇完全一致，在触及他眉心的瞬间突然量子化，化作数据洪流注入神经网。
地心擎的完整启动代码在颅骨内炸开。陆昭跪倒在地，看见自己的骨骼在皮肤下显现出机械传动结构。国际饭店的地板正在融解，下方露出贯通地心的垂直通道，无数双长着复眼的手正从深渊中伸出。
“欢迎回家。“
祖父的声音从地核深处传来。陆昭在坠落中握紧残破的图纸，发现那些被血液浸透的线条正在重组为太空星图——猎户座悬臂的某个坐标点，与上海国际饭店的经纬度完美重合。
（第一卷第三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