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洞里。
肖恩站在一个书柜前翻阅着上面的藏书，耳朵时刻关注着一旁维蒂娜和老法师的交流。
肖恩对仪式魔法的了解并不多，对他们的交谈插不上什么话。
在征得戴尔的同意后，便看起了洞里的藏书，将交谈的工作交给了维蒂娜。
当然，必要的警觉肖恩是没有放下的。
除了早已准备好的昆恩法印和斯莱恩尼的预兆。
肖恩还做好了随时释放自己最强的攻击魔法——厉火的准备。
只是出乎他的预料，通过旁听交谈，肖恩发现这名老法师似乎真的在试图解决小镇的仪式。
不单单是地上的各种验证失败的草稿，单就维蒂娜和他聊天询问的各种疑问和他提出来的思路确实符合这位老法师的自述。
“如你们所见，我是个野法师，也是名巫医，附近的镇民为我提供餐食，而我帮他们治愈疾病。虽然年纪或许比你们加起来都大，但自由的代价就是没有依靠和底蕴。”
戴尔的声音带着一些萧索。
选择都是存在代价的。
像他这样的自由法师，虽然少了神的关注和束缚，但也因此断绝了宽敞向上的求识之路。
肖恩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书柜。
首先他得承认老法师戴尔的藏书非常丰富而且种类繁多。
但即便不用西狄娅提醒，肖恩也能看出一件事——
戴尔的藏书虽然丰富，但都非常零散，而且收集了非常多在目前天父教廷看来存在严重错误的理论典籍。
这是背靠天父教廷这个势力范围遍布整个大陆、传承不止千年的强大组织所拥有的深厚底蕴带给肖恩的见识。
即便他只加入了天父教廷三年；
即便他之前所在的教区因为远离教廷圣城靠近王都大量典籍早已被转运离开；
即便他之前只是一个级别不高的执事……
但肖恩所能接触到的信息、知识和典籍也是绝大多数自由法师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
就比如他从圣玛丽修道院借阅的《埃尔文技法大全》。
虽然在管理员的口中这只是教廷白银法师的入门教材。
但若放法师世界，那也是足以让一众自由法师争得你死我活的宝贝。
即便是那些已到黄金的自由法师，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获得如此丰富且体系完整的魔法知识的机会。
知识在这个时代是最宝贵的财富，也是各大教派垄断的资源。
“我的力量不强，即便是小镇那位神父……我或许也打不过他，更别提每晚降临的那么多恶魔了。”
在实力抵达一定阶层之前，人海战术，是足以淹没每个生灵的强大策略。
肖恩耳边戴尔的自白还在继续。
“所以在恶魔降临后，我便躲在矿洞中，通过仪式驱赶它们，专心研究，看看能否解决这个大范围仪式。”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维蒂娜看着书桌上老法师正在书写的那张草纸，“通过制造一个范围更大的仪式覆盖原来的仪式？”
老法师满是沟壑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我知道摧毁仪式最为有效的方法便是破坏它的构成物……但……看看我这的藏书就知道，虽然积累的不少，但凌乱复杂，也没什么深奥的知识，我也看不出这个仪式到底有哪些具体效果，构成物又应该是什么……”
“所以想要解决灾祸，我只能用别的办法……比如一个巨大、稳定能够驱逐恶魔的仪式。虽然这样依旧无法解决问题，但却能让大多数恶魔不愿意来到这里。安危问题解决了，就有时间慢慢处理剩下的情况。”
经过解释，即便是肖恩也明白了老法师的想法。
【有些想法，可惜了……】
西狄娅在肖恩的耳边说着他不是很明白的话。
似乎祂看出了什么，但是却没有告诉肖恩。
“没想到你水平挺厉害……一般法师可设计不出这么大范围的仪式，即便效果单一。”
维蒂娜看明白了戴尔的草稿，有些佩服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嘴上却说着另一番话。
老法师：“我没有资格加入神明教派，能够掌握的知识也十分有限，不依靠信仰和众神的仪式便是我最好的选择。
虽然天资驽钝，但一辈子的积累还是让我对仪式有了些认知和自信，也算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可惜了……
维蒂娜看出老法师说话时发自内心的真挚，看了一眼旁边背对着自己的肖恩，对着戴尔发出了邀请：
“实际上我们已经知道覆盖小镇的仪式构成物到底有什么，并且已经摧毁了两个，唯一剩下的那个，也知道了大致位置。”
“我和肖恩打算去摧毁最后一个仪式构成物，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老法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言语中满是兴奋与激动：
“当然！我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小镇里不少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能保护剩下的人……这种事我一定要参加。”
看到因为起身过于激动而摔倒在后面的椅子，维蒂娜的心底流过难以言喻的复杂。
真是可惜了……
“肖恩，走吧，我们去解决最后一个构成物。”
合上书籍，肖恩回头看向维蒂娜：“已经知道在哪了？”
维蒂娜没有回头，转身的同时回应肖恩：“知道了，走吧，出去摧毁它。这些书你之后再看吧，格雷拉特先生应该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老法师跟上修女，因为听到能够解决仪式，心情高兴连步伐都带着几分雀跃。
他回头看向肖恩：“当然没问题，只要神父愿意，这些书送给你都可以。”
“那就谢谢格雷拉特先生了。”
肖恩连忙道谢。
虽然这些书籍在教廷的藏书中应该都能找到，但一位自由法师愿意分享他的知识和藏书，这本身就是一件稀罕事。
“不用谢，只有我们这些野法师才更加知道知识的宝贵，所以我从来不介意和其他法师分享知识。”
“格雷拉特先生的藏书种类确实非常丰富，我刚刚大致估计了一下，可能有上千本书吧？”
“一千三百六十二本。我们这些野法师无依无靠，想要获得更多的知识只能搜集零散的书籍，不知不觉间，我就攒下来这么多的书……真的就是一眨眼，收集的书籍就填满了一个又一个书柜，而我也成了如今这个衰弱的老头。”
三人向着洞口走去，肖恩和老法师偶尔聊上两句。
直到看到不远处的微光，沉默了一路的维蒂娜突然开口：
“肖恩，你知道吗？这个世上能够掌握魔法的生物很多，人类却是掌握魔力之后进步最迅速的。
只要累积魔力打通身体和环境的联系，近半的学徒都能在生命终结之前成为白银法师。
但能够晋升成黄金的白银法师，相比之下却少之又少，百十人之中或许只有那么一两个能成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和长生种相比，人类能在短时间掌握魔法并非不需要代价，那是名为黄金的桎梏。
和只要累积魔力便能突破的白银枷锁不同，想要成就黄金，人类法师就必须明白何为自我，拥有‘我’的意志。”
说完这一句话，维蒂娜抬起右手，昆恩法印在她的掌心施展，以迅雷之势拍向毫无防备的老法师。
“为什……”
察觉到身后异常的魔力波动，老法师脸上惊诧和愤怒一同出现，不理解的话音还未脱口便被维蒂娜的魔法拍出矿洞飞到洞口外的树林当中。
肖恩：？
“什么情况？”
急忙几步跑到洞口，肖恩皱眉看着倒地呻吟的老法师，有些不解地看向眼神复杂的修女。
难道说……
【够果断，我喜欢！】
注意到肖恩的眼神，维蒂娜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指向外面倒地的法师。
“为什么……好痛……我的头……怎么这么痛！这些记忆是怎么回事？我还要解决仪式……仪式？仪式！啊……完整的感觉真好，我总算什么都不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