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村民并不知道,这场大练兵一来是教训那些闹事的人,二来是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每年的民兵训练都有物资补贴,如果评上优秀民兵队,还能获得额外奖励。
孙青山听了这个主意后,戴福德立刻把民兵训练和全村大练兵结合到了一起。反正民兵训练本就安排在秋收后的农闲时节,时间早晚都无所谓。而且全村总动员的声势,比单纯的民兵训练更能引起上级重视。
这一招可谓一箭三雕:教训了闹事者,完成了上级任务,在大领导跟前挣足了面子。
不过这些热闹与孙青山无关,他这段时间忙得连轴转。院子里堆满了鹿角,四个土灶日夜不停地冒着热气,锅里泡着的都是鹿角碎块。
欧德胜、小柱、铁汉每天轮流来帮忙。有人挑水,有人清洗鹿角,有人看火。制作鹿角胶最关键的就是这反复浸泡、搅拌、换水的过程,一点马虎不得。
孙青山专门负责这道工序,每天都要盯着锅里的水温。太热了不行,太凉了也不行,火候要恰到好处。他的手都泡得发白起皱,但却一刻也不敢松懈。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转眼到了霜降。这都下过两场大雪了,秋意正浓时节,可见节气和东北的气候并不太搭。
深秋那天清晨,孙青山刚吃完戴春燕做的热乎乎的玉米粥,大哥孙红军就来了。
“大哥?”孙青山放下碗,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口的身影。
“大哥!”戴春燕赶紧起身相迎,脸上带着喜色。
孙红军笑呵呵地走进屋,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他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炕上,问道:“你最近怎么不下山?老陈还问我,说你好久没去食堂卖肉了。”
“忙着熬鹿角胶呢。”孙青山搓了搓手,“大哥带的什么东西?”
“你嫂子给你们买的棉花。”孙红军打开包袱,露出里面雪白的棉花,“你马上要结婚了,被子还没准备吧?被面、棉花我都给你带来了,你自己找人做被子吧。”
戴春燕在一旁看着,眼里闪过一丝感动。大嫂虽然因为娘家人去世不能算全和,但还是想着给他们准备这些。
“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孙青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是四十斤弹好的棉花,四床被面。”孙红军仔细交代着,“其他结婚用的东西你嫂子也在准备,等结婚前给你送来。”
“麻烦嫂子了。”
“说什么呢,咱是一家人。”孙红军瞪了弟弟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
“那行,我新出锅的滋补品,给嫂子带点回去泡水喝。”孙青山转身就要去拿。
“留着卖钱吧,你嫂子不用,有咱爹在,她身子早调理好了。”孙红军站起身,“你们吃饭吧,我得走了。”
“大哥等等,我给你钱,这些东西不能让你们垫着。”孙青山急忙要去掏钱。
“爹已经给钱了,用不着你操心。”孙红军摆摆手就往外走。
孙青山和戴春燕赶紧送他。孙红军还要赶早上唯一一趟通勤火车,耽误不得。
“你这收了多少鹿角?”孙红军站在院子里,看着堆积如山的鹿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差不多三万多斤,一个山谷的鹿脱角都给收回来了。”孙青山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运气不错!”孙红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三万多斤鹿角,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三斤鹿角可以熬一斤鹿角胶,现在鹿角胶的收购价每斤好几块钱。这批鹿茸精华能卖出天价,在农村人想都不敢想发财的年代,绝对算得上一笔横财。
院子里的土灶还在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孙青山看着这些忙碌的景象,心里盘算着这笔财富该如何分配。他能独占一半,剩下的一半由欧德胜三人分配。
“行了,我得走了。”孙红军看了看天色,“你好好干,别太累着。”
“大哥慢走。”孙青山和戴春燕一直送到村口。
看着大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孙青山转身往回走。院子里的活还等着他,这段时间虽然辛苦,但想到即将到手的收益,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戴春燕跟在他身后,轻声说:“青山,我去找人给咱们做被子吧?”
“嗯,你看着办。”孙青山点点头,“找个手艺好的。”
回到院子,欧德胜他们已经来了,正在添火、换水。孙青山卷起袖子,又投入到了忙碌中。秋日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在那些冒着热气的土灶上,映出一片忙碌而温暖的景象。
孙青山坐在炕头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棉布。屋外,秋风呜咽,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拍打在窗棂上。
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这事怎么就这么突然呢?
他低头看着炕上的棉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大嫂帮着准备的四床被褥,这份心意让他感动不已。虽说是第二次结婚,但这份温暖却是前所未有的。
孙青山转头看向戴春燕,声音里带着几分柔和:“春燕,大嫂准备了四床被褥的棉花,你家就不用准备了。”
戴春燕正在整理衣柜,闻言转过身来,眉头微蹙:“这会儿才想到提这茬?我这边早就安排妥当了,一堆铺盖全都备齐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但眼神却是柔和的。
孙青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突然想起孙桂兰之前说要帮忙做被褥的事。孙桂兰在青山湾是出了名的好命人,父母双全不说,儿女也双全,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正想着谁还能帮忙做被褥,院子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青山在家不?”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爽朗。
孙青山起身出门,看到孙招娣站在院子里。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招娣姐,有事?”孙青山问道,眼中带着几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