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博弈

“再说了，”谢松轻笑，“税务部门的业务被外人拿去做，这面子上也过不去。以钱博文在税务系统的关系网，八成能成。”

吴志强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飞快计算着这背后的商机。

这市场实在太大了！数不清的公司企业，就算只有十分之一需要增值税开票，一户配一台，那也是几百万台的规模。而且一旦打开这个口子，“财会专用机”的概念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可就是上亿台的市场！

难怪钱博文要拿这个救命。

TOP现在的困境在于之前的骚操作得罪了地方，银行也不好做人。但只要产业园顺利建成，实现正常运营，地方也就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毕竟谁也不想和钱过不去，更不想砸了营商环境的招牌。金融机构也就有了回旋余地。

欠了银行一屁股债的时候，最盼你好的就是银行行长。至于资本市场，只要你能赚钱，一切都好说。关键是要有真金白银的业绩。

谢松看着那封感谢信，感慨道：“钱博文这人，一觉醒来之后，确实不简单。”

“老师的意思是要帮他？”吴志强有些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

谢松嗤笑一声：“帮不了。”

“可是...”吴志强皱眉。这么大的市场，用TOP的牌子也无可厚非。而且凭借救命之恩，未来完全可以拿到更多利益。再说了，谁说这市场以后一定是TOP的？难道不能取而代之吗？

谢松叹了口气，指了指泰克斯通的协议。阳光透过窗户，在协议上投下一道斜影。

吴志强无奈地吹了吹刘海。也是，国家允许代工厂搞点花样。但税务这种核心机构，怎么可能允许外资染指这个领域？这是碰都不能碰的红线。

诸明远笑着把感谢信递给林雅，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得不说，钱博文这一手玩得漂亮！我还以为他懂得见好就收呢！”

“你这副高兴样，要是被家里那个不靠谱的小丫头瞧见，又得敲你一笔。”林雅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跟谁学的啊！”诸明远翻了个白眼，想起当年的往事。当年坑他老丈人的时候，这婆娘也没手软。

“说话注意点！”林雅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见诸明远赔笑，她才没好气道：“你难道不担心那小子栽跟头？”

“现在这情况，收购TOP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诸明远叹气，目光投向窗外。

“你不是说钱博文玩得漂亮吗？”林雅有些困惑，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

“表面功夫做得再好看，能不能玩下去又是另一回事。”诸明远摆手，“再周密的布局，没有执行力也是白搭。小阳不会给他机会的。”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这片土地上也不会给他机会。”

林雅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了然：“当年和地方闹得太僵了。”

“哪是僵？简直是死局。”诸明远冷笑，语气中带着讥讽，“当年地方为了让TOP拿到国资壳，费了多大劲？结果钱博文步步紧逼，非要压价。”

“去年一出事，当年那些事全翻出来了。地方本是想扶持本土企业，结果现在看来却像是...”

“你等着吧，本地势力不会放任他的。”

当年收购壳资源时，钱博文不断通过媒体施压，搞得地方进退两难。最后地方不得不低价转让，结下了深仇大恨。虽然看在TOP每年几个亿利税的份上暂时隐忍，但现在...

诸明远摇摇头，没再说下去。窗外的阳光渐渐暗淡，仿佛预示着什么。

林雅庆幸当年创业时听了老太太的话，没去行贿。虽然最初失败了，但至少干净。现在钱博文想东山再起，当年被他坑惨的地方怎会答应？要死一起死，凭什么让你翻身？

对于季阳收购TOP，诸明远一点都不担心。很多事情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比如当年他们四兄弟绞杀恒信集团，季阳这次也是。

房地产商们不是没打过TOP的主意，但要么拿不出那么多钱，要么看不上那些地。只有白凤武既有胃口又有本事。

在所有人都觉得房地产涨不了多少的时候，只有白凤武看透了分税制的游戏规则。在其他开发商还在玩杠杆的时候，只有他抓住了开发速度的关键。

最让诸明远惊叹的是，季阳居然和林铁山一见如故，得到了全力支持。本来他还准备在季阳找不到资金时出手相助，展现下岳父的实力。

结果季阳的计划让他更郁闷。这小子说用林铁山的钱只是图方便。大不了把伞形基金扩大点，多找几个资金，把TOP拆得更碎些，各行各业有的是愿意送钱的。

比如教育板块，泰和通肯定会上钩。这家伙想上市都快疯了。

说到机械板块，诸明远就有些得意：“哼！大哥不是说要观察观察吗？现在还不是要找小阳要资源？怎么样，我女婿比他儿子都强多了！”

可惜是女婿，要是儿子该多好。他摸着下巴，对孙辈将来的发展充满期待。这基因没得说！

林雅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嘛？你还是多跑跑华亭，给小阳打好辅助。”虽这么说，她嘴角也翘了起来。托季阳的福，她在诸家妯娌中也挺直了腰杆。

诸明远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华城，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虑。他没敢告诉林雅，沪江创新不只是烟雾弹。季阳的全盘计划里，并购TOP只是一半，另一半才是真正的惊险一跳。

东陵农行行长办公室里，方行长的怒吼声震得窗户微微颤动。

“狗日的钱博文！他怎么这么不识趣！”

他把信揉成团砸在桌上，纸团蹦进了茶杯，茶水四溅。这更激怒了他，抬手就要摔杯子。水溅了他一脸，西装前襟湿了一大片。

“艹！”

足足骂了十分钟，方行长才颓然坐下，盯着总行的内审通知发呆。额头上的青筋还在突突直跳。

通知当面交付的同时，内审组已经进驻开展审计了。重点自然是TOP的贷款。

贷款他不怕，所有程序都符合规矩，抵押充足，经得起查。让他心惊肉跳的是给TOP的10亿买方信贷。

这是TOP快速增长的最大秘密。因为，这条路就是他给钱博文设计的。

作为东陵分行的一把手，他太清楚银行与地方的关系有多微妙。一个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地方一句话，财政资金、国企职工工资便能轻易转向其他银行。这种无形的压力，往往比任何明面上的要求都要沉重。

可现在的情况，却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

“方行长，这是最新的TOP资金报表。”秘书轻轻推开门，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方忠亮接过文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数字很清晰，问题也很明显，可偏偏就是无法轻易解决。

他清楚记得当初为TOP设计买方信贷模式时的情景。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方案。利用TOP计算机整机销售的资质，通过教育系统这个渠道，完成了一个完整的资金闭环。

这本该是个双赢的局面。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叮铃铃——”电话突兀地响起。

“方行长，钱总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