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现场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大家瞠目结舌，一言不发望着跪在正堂门口的赖二背影。

这宁国府大总管的背影，往昔是如此的高不可攀，如今，……也不过如此！

众人纷纷涌现这股念头来，脸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贾璎朝人群里面挪动一番，有些紧张望着正堂门口。

如果这焦大再次招供了他贾璎，以后……绝不与焦大多言了。

他贾璎可不想被人当枪使！

为了别人而得罪其他人，这是愚蠢的行为。

这种事情，恐怕只有焦大这个老憨货做得出来。

忽然，正堂门口露出焦大的人影，贾璎心中一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了。

这焦大迈出门槛，人绕到贾蓉背后，身体直挺挺跪了下来。

正堂没了动静。

贾璎暗中松了一口气，人也轻松下来。

过了片刻时间，忽然外面传来女子恸哭声音。

两名老妈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来到尸体旁跪下大哭。

两人身后跟着几名老嬷嬷，几人一直在劝慰。

现场声音更加喧嚣，而贾璎不知不觉的落在人群最后面了。

就在这时候，两名男仆带领着西府的贾琏进入大院。

这贾琏身着锦袍，绣有麒麟祥云，显出他的富贵与尊贵。

腰间佩戴着玉佩，步履间叮当作响。

他双眼锐利，剑眉高挑，眼角微上扬，显得十分精神。

贾琏到来，让现场骤然安静下来，唯有那两名老妈子哭声在呜呜作响。

贾琏瞅了几眼尸体，面露严肃之色，等路过跪在地面的贾蓉，赖二，焦大三人，贾琏朝三人一拱手，一脸严峻入了正堂。

片刻过后，贾蓉，赖二，焦大，两名哭泣的老妈子陆续被请到正堂。

又过了一阵子，账房管家俞禄从里面走出来，他当众宣布了三件事。

厚葬寿儿，喜儿。

其次是宁国府内事由太太尤夫人和大奶奶秦可卿管理，蓉哥儿负责府邸外事。

最后是驱逐失手打死人的两名仆人，罚大总管赖二月钱半年。

俞禄说完之后，挥手让大家散去。

贾璎立即扭头就走，返回了宗祠祠堂。

等了很长时间，焦大这才蹒跚而来。

等对方一进门，贾璎忍不住质问对方一二。

听闻焦大并没有招供他贾璎，贾璎这才放下心来，朝满脸疲惫的焦大笑道：“焦爷爷，只要你以后不把我招供出来，我会保证你余生无忧。你老要明白，这一点，其他人都做不到呢！”

焦大撇嘴，瞪着贾璎，“蓉哥儿难道也做不到？”

贾璎微微一笑，“你老这是勾我的话呢！说实话，等珍老爷回府，你认为蓉哥儿是他老子对手吗？……想想吧！”

朝焦大一拱手，贾璎慢悠悠去了。

……。

出了宁国府，外面漆黑一片，遥远地方，零零星星有亮光传来。

宁荣大街一片安静，对面那高耸入云的高墙，挡住了神京城风光。

唯有东西两府大门，仿佛被太阳笼罩一般辉煌耀眼，亮如白昼。

贾璎环视一圈之后，朝西而去，入了西街小巷。

墙的这边是晦暗不明，墙的那边是光芒耀眼。

入夜的景象，这仿佛像是贾族内部情况，一边是旁支的贫困交迫，另一边是宁荣两府主子们和豪奴们的挥金如土，穷奢极欲。

在贾族，旁支光景不如府邸豪奴家境，这是显而易见的情况。

尤其是赖家，执掌着宁荣两府管事大权，早已成为富贵人家。

到最后，赖家的花园甚至有大观园一半大小，这是如此的可怕啊！

毕竟，大观园是宁荣两府奉旨迎接娘娘而建，这赖家有什么名目来建造如此庞大的花园呢？

终归是贪墨了银两和东西，假公济私罢了！

这一切指向了有老太君之称的贾母，在她纵容之下，赖家才有如此财力。

而今天的事情，就是赖家实力的体现。

有老太君贾母撑腰，赖家地位不可动摇。

所以，出了两个人命，赖二只是领了半年月钱没了这简单惩罚。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是何等的猖狂啊！

宁荣两府不败落，天理难容！

“咕噜！咕噜！”

忽然，前方传来马车声音，打断了贾璎沉思。

抬头看去，发现对面是贾琼赶着马车而来。

“璎兄弟！”贾琼在马车上高喊一声，手中的马鞭一扬，喊道：“驾驾驾！”

马车迅疾而来，眨眼间在贾璎身前停了下来。

这时候，马车车窗探出一个老者来，正是家中菜园子的老仆魏老汉。

“老奴见过璎哥儿！”魏老汉急忙掀开车帘子拱手施礼，一脸喜色。

贾璎顿了顿，上前来到车窗前，嘘寒问暖。

这让魏老汉感动的热泪眼眶，连连感叹贾璎长大了。

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双方这才依依不舍洒泪分别。

马车载着魏老汉远去了，一直没入黑暗之中不见踪影，贾璎这才转身迈步朝家中走来。

入夜，院内安静下来。

正堂左右打了地基，堆积了砖瓦木料等东西。

来到院子中部，正堂传来贾敦说话声音，语气委婉，态度坚定。

贾璎驻足细听片刻，原来是贾芸母亲卜氏过来借银子，语气低三下气的，很窘迫。

“咳咳！”贾璎咳嗽几声，便大步流星朝正堂走去。

屋内顿时一静，等贾璎入了正堂，一抬眼，看到卜氏一脸尴尬朝门口瞧来，发现是贾璎之后，她急忙挤出一丝笑脸，“璎哥儿回来了！”

贾璎含笑点头，朝贾敦笑道：“五嫂借多少银子呢？让你老如此为难？”

贾敦脸面一僵，嘴皮子一张一翕，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旁边的丫鬟花儿，男仆壮儿，以及贾琼母三人都神态一怔，紧抿嘴唇。

贾璎转头，看向卜氏，“我有五两银子，五嫂子拿去自用，等明儿让贾芸把字据送给我就行。”

说着，贾璎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来，塞在卜氏手中。

“这……这……。”卜氏越发窘迫，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她双眼渐渐充满了感激之色，眼圈都微微有些发红了。

贾璎摆手，“五嫂子去吧！明天，让贾芸过来就是，我有事情指派他呢！”

卜氏一听，连连屈身万福起来。

或许她感到这样不足以表达感激之情，双膝一弯，正要下跪。

贾璎急忙搀扶住卜氏，再三好言安慰一番，让丫鬟花儿送人出门。

等卜氏满含热泪离去。

贾敦撇嘴，忍不住朝贾璎恼道：“她还欠十两银子呢！你倒好，又送出五两银子，天知道什么时候收回来。瞧，她家光景，难！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