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与人之间，怎就不能多点信任？

新界北总区，屯门警署。

下午时分，米黄色的六层殖民式建筑，在烈日下泛着陈旧的光泽，正门上方灰扑扑的皇家警察徽章下，新界北总区的铜牌被晒得发烫。

二楼刑事组窗口的铁栅栏影子斜切在水泥地上，就像监狱的黑色栅栏般。

刑事组办公室内，吊扇搅动着八月黏稠的热风。

探员张志明把汗湿的背心领口又扯开些，手指敲打着桌上那份《屯门色魔第九宗案件报告》：

“呵，上次总部派来的画像专家，画得似咸湿阿伯多过似色魔，今次居然搵个PTU实习生来？”

他故意把“实习督察”换成了“实习生”，表达着心中的不屑。

另一名探员道：“听说还是个通过社招直接考的见习督察，枪法很厉害。”

他面前桌上的老式座钟指向两点零五分，秒针每次跳动都带着迟滞的嗡鸣。

“呵呵，枪法厉害对抓屯门色魔顶个屁用。”

徐志成警长突然笑出声，他正在用美工刀削铅笔，木屑簌簌落在最新版的屯门地图上：“想要抓住屯门色魔，是要讲究刑侦技巧的，而不是靠拼枪法。”

另一名短发女警员接话：“上次那个女仔说看到色魔戴劳力士，结果专家画出来似发哥。”

惹得办公室内的众警员们哄笑不已。

档案员阿萍捧着茶盅插话：“但是报纸讲这个见习督察很厉害，不久前的‘雨夜屠夫’林国雨就是他抓获的，还协助西九龙重案组突破林国雨心理防线，成功让其认罪。”

“报纸？”

组长刘文正从铁皮档案柜前转身，灰蓝制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他抓起办公桌上那份《东方日报》，头版正是屯门居民游行要求尽快缉拿色魔的新闻。

刘文正作为屯门色魔案的负责人，压力很大。

已经接连发生九起案件了，按照屯门色魔的犯案规律，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必定会再犯案。

屯门色魔持续作恶一年多时间，屯门警署却迟迟无法破案，惹得市民们非常不满。

多份报纸甚至报到警署拖延时间、办案效率低下、让刑事组长下课。

刘文正再不破案，估计真得下课。

他异常着急。

窗外突然传来刹车声。

张志明掀开百叶窗，看见一位身形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正从PTU专用车上搬下画板箱，他一眼就猜出对方身份——肯定是从PTU临调过来的陈正东。

张志明冷嘲：“顶，那家伙带着‘玩具’来开工了！”

他故意放大音量，引得办公室内又是一阵哄笑。

刘文正突然把钢笔拍在桌上，墨汁溅到去年警署颁发给自己的服务优异奖状上：“好了，收声！三点钟去录口供，看看他是怎么给那个被吓得结结巴巴的女生画肖像的。”

因为屯门色魔案，他压力大、心烦地很。

如果调来一个没用的专家，岂不是让屯门警署刑事组白白浪费时间，这样的专家那还不如不用来。

……

笃笃笃~

屯门警署三楼署长办公室的绿色漆木门被轻轻叩响。

陈正东深吸一口气，放下画板箱，双手平贴裤缝立正站好。

根据程序要求，跨总区调动的警官（即使是见习督察），需首先向接收单位的最高负责人（警署署长或值班助理署长）报到，以完成行政备案并确认职权范围。

这是警队跨部门协作的基本原则，避免出现指挥链混乱。

所以，陈正东先来向屯门警署署长曹警司报到。

“进来。”

闻声，他推门而入。

只见办公室内坐着一位戴眼镜、肩扛“一枚金属浮雕皇冠”警司肩章的中年男子，正低头用钢笔圈阅着《警讯》上刊登的悬赏通告。

陈正东没有说话打扰对方，他的视力极佳，静静地看向前方。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水泥地上切割出明暗条纹，陈正东的视线掠过墙上1984年英女王访港时与警队高层的合影，最终落在办公桌角那摞泛黄的案卷上——最上方贴着“屯门连环强奸案1985—”的标签，厚度足有半尺。

曹警司终于放下钢笔、抬起头，审视地看向新调来报到的年轻人。

陈正东这才发现，曹警司与黄炳耀警司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年龄也相仿，不愧是表兄弟，应该都是得了“舅舅印”。

陈正东敬礼：“大sir，PI 18678前来报到。”

说着，他取出人事部签发的临时调令（注明调往“屯门警署刑事侦缉组”）及PTU结训评估表，送到办公桌前。

曹警司接过调令及PTU结训评估表，金属镜框后的眼睛审视着调令上西九龙总区的火漆印道：“阿耀说你那支画笔比法医的解剖刀还利索？刚刚昨天，在富山殓房的解剖室里将一具焦尸的生前肖像完美呈现？”

陈正东立即打开画板箱，拿出公文袋取出一张塑封画像，汗渍在牛皮纸袋上晕开深色水痕，递到曹警司面前。

他喜欢用事实说话。

曹警司用放大镜检视着画像……

好一会后，他才露出笑容道：“你是有真本事的，希望这次能帮屯门警署抓住屯门色魔那个变态狂！”

语气中，有着赞赏期许之意。

陈正东身形笔挺，再次敬了一个礼：“大sir，我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曹警司点点头。

接着，他叫来警署书记官，将陈正东的资料等登记入档，协助调查屯门色魔案的暂调时间是30天。

曹警司又简要地向陈正东说明“屯门色魔”案件的敏感性和协作要求（不得单独接触媒体），并签发临时职权证明（允许调用刑事组资源）。

做完这一切，曹警司指派联络员，带领见习督察陈正东至刑事组办公室，向刑事组调查主管报到。

笃笃笃~

联络员敲响刑事组办公室大门后，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高大、帅气、却异常年轻的见习督察陈正东身上。

他敏锐地发现，刑事组办公室内的绝大部分成员，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是很友好，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意味。

联络员道：“各位，这位是西九龙PTU的见习督察陈正东、模拟画像专家，奉命前来屯门警署协助侦破屯门色魔案的，希望你们精诚合作、尽快破案。”

联络员说完，并交接了有关文件后离开。

刘文正站立起身，指了指旁边一张空桌道：“陈sir，欢迎你，到那边坐吧。”

陈正东抱着画板箱，来到空桌处放下。

“陈sir，听说你是模拟画像专家，技术非常好，要不给我们露一手开开眼界？”刘文正微笑着道。

陈正东颇为无奈，心想：

人与人之间，怎么就不能多点信任？

这些人又要考验自己了，纯属浪费时间！

陈正东可不会因为一个“屯门色魔案”，真在屯门警署耗上30天，他要快速破案立功，再调回PTU继续立功。

只有这样，他才有希望在不足两个半月时间内，完成见习督察至督察的晋升，创造新晋升记录，获得系统奖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