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为人皇

姬玄连忙收剑立身，略显讶然：“弟子拜见师父。”

来人身披八卦道袍，鹤发童颜，威严中透出慈和，正是阐教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

广成子负手微笑，目光深邃，“自你拜入昆仑山，至今已有数千年之久，是时候下山走一遭了。”

姬玄微一躬身，语气平静，可眼神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弟子愿随命而行。”

阐教门规森严，弟子无师长允许不得私自外出，尽管自家族人就生活在昆仑山脚下，可自己始终未曾回去看过一眼。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人族，如今万年过去，巫妖势弱，人族应该十分的繁荣昌盛，再也不复曾经砧板鱼肉般的处境了。

广成子却并未即刻开口，而是袖中取出一方古朴沉重的玉印，通体灰金，边角斑驳如岁月沉痕，其上铭刻山川江河、众生气运，时隐时现，玄奥非凡。

其上更有九条形态各异的神龙盘绕其上，龙眼处分别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最让姬玄震惊的是印底那两个古朴的文字——“崆峒”。

“这是......”姬玄的声音有些发颤。

“崆峒印。”广成子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庄重，望向姬玄时却是目光灼灼，“你师祖元始天尊亲赐，人族气运至宝，你可一试。”

姬玄眼眸一震，心神一沉，连忙单膝跪拜，“这是......天尊赐予人族之重器，怎可由弟子执掌？”

“此物并非我能随意赠予的，乃是你师祖指名道姓要你。”广成子的拂尘轻轻点在印纽上，九条神龙的眼睛突然亮起金光，“人族气运所钟，尽在其中。持此印者，当为人族共主。”

姬玄起身，然而广成子突然将玉印抛向了他。姬玄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玉印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从印中爆发出来。姬玄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见一个披着兽皮的老人跪在雨中，用颤抖的双手护住一簇微弱的火苗，那是燧人氏在传递火种，老人的手掌被烫得血肉模糊；一个断腿的壮汉跪在地上，用最后的气力将一根木桩夯入土中，为族人搭建避风的屋舍，那是传说中有巢氏的最后一刻；无数婴儿的啼哭声与妖兽的嘶吼交织在一起，那是人族在蛮荒中挣扎求生的声音......

“呃啊！”

姬玄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锋利的辰光剑“铮”的一声插入冻土，直没入三寸有余。他单膝跪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缝间竟渗出了金色的血液——那是他仙体承受不住人族气运冲击的表现。

广成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出手相助。他知道，这是姬玄必须独自承受的考验。

“此印，非为我教镇山之宝，而为人族天命之器。”

“你乃人族根脉，又得我昆仑道统真传，心怀苍生、不染私欲。如今天道已定，你当执此印，汇人族气运，合众生念力，于万族之中挺身而出，为人族开天辟地，镇族立命。”

广成子喃喃道：“气运加身既是机缘，亦可能是枷锁，既然天道选中了你，那就尽力而为吧。”

不知过了多久，姬玄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他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震撼的神色。

“气运加身已成，最后一步滴血浸润，崆峒印自会认你为主。”广成子喝道。

姬玄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气运冲击后的疲惫，辰光剑寒芒一闪，鲜血瞬间浸入崆峒印中。

刹那间，那方崆峒印缓缓升起，于空中悬浮而转，金光大放，隐有钟鸣鼓响，天地间风云聚拢，如苍生在耳语，如诸灵在低唱。

无数人影自虚空浮现，那是耕作的农夫，是执戈的战士，是负薪而行的少年，是慈目而望的母亲......皆是人族，皆是凡尘中最平凡的身影，却又身负最沉重的信念——

他们的希望、苦难、求生、敬畏与梦想，化为一股温热浩然的力量，自印中奔涌而出，与姬玄心神交融。

轰！

一声闷响，崆峒印猛然沉入姬玄手中，金光收敛，神辉内敛，纹络尽现，印底缓缓浮现两个古篆大字：

“轩辕”。

姬玄身躯一震，心神轰鸣，那一刻，他仿佛看见自己未来——横戈立马、开疆拓土、聚众合力、登高而呼、化万民为一族，万千生灵朝拜于前，苍生敬其为主。

他心头翻涌难平，却也瞬间坚定下来，缓缓跪地，恭敬叩首：

“弟子姬......轩辕，愿承天命，负此印，振我人族，镇此大世！”

“为人族立魂，为万民争命，纵碎此身，亦无悔矣！”

风动云聚，神音如潮，一缕缕人道气运开始汇聚而来，自四方八荒，随崆峒印沉入姬玄识海，而他眉心之中，一点金芒缓缓绽放，似旭日初升。

广成子神情微动，终是欣慰一笑：“很好，你这一去，虽仍是我广成子之徒，但不再位于阐教弟子之列，而是人族圣皇之胚，去吧，昆仑之上，不留皇者。”

“他日天命显应，便是你——号令四海、镇守中州、带领人族走向崛起之时！”

风雪仍在，但姬玄的身影已昂然挺立，崆峒印在掌中微微震颤，而昆仑山巅的天光也随之一变，金霞洒落，瑞光万丈，仿若苍天也在昭示——人族的大世，已悄然启幕。

而就在昆仑深处人道气运初显的同时，远在洪荒南境的一处幽渊洞天中，一座静室内，亦悄然生出天地异象。

静室外万物无声，内中却霞光涌动、瑞气升腾。

只见一名青年盘膝而坐，身周氤氲流转，五道不同颜色的气流自其五脏之中蒸腾而出，环绕其体，宛如五气升腾九天。

头顶之上，更有三朵灵花缓缓盛开，一赤一白一金，熠熠生辉，轻旋不息，仿佛蕴藏着大道真谛，与天地共鸣。

其背后模糊间可见一座恢弘法相正缓缓显现，威严磅礴，气机澎湃，却又含而不露，如渊似狱，令周遭空间时隐时现，不断震荡。

自巫妖大战结束后，由于巫族秘法的修炼，吕阳肉身力量的领先拉下了修为太多，于是他便闭关潜修，以稳固道基。

如今，道基圆满，气机如潮，他眉心微跳，体内大道法则如洪流汇聚。

他未睁眼，却似感天地有变，气运微动，心中那团沉寂多年的烈火，终于再次熊熊燃烧。

一缕缕金线自虚空垂落，落入他体内，又被那三花五气吞吐炼化，整座幽渊洞天都仿佛在随着他的呼吸而轻颤。

他静坐不动，犹如化入天地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吕阳的双眼猛地睁开，原本如渊如海般的气势陡然消失，他掐指一算，眉头微蹙。

“好久没潜修了，这次修上头了，似乎时间有点久了......”